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銀灰色的梅賽德斯奔馳宛如一道流星一閃而過,那勁風挾帶起的塵沙敲打著玻璃窗發出一陣陣辟里啪啦的響聲。
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目視前方,直到現在,阮青青仍然有點不敢相信她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逃開了暗梟的桎梏。本以為會有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決,卻不料就這樣平靜的結束了。
看來,暗梟也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厲害,在心裡,她這樣說道。
手握著方向盤,在經過又一個急轉彎後,謝震霆轉頭看向了她,眉頭緊蹙,不過一顆高高懸起的心卻是明顯的放下了。
「你沒事吧?」
透過後視鏡,看著後方再沒有人追來,他低低的問道,今天的確是他疏忽了,竟然中了風慕的調虎離山之計。
「你很希望我有事嗎?」
沒有看他,阮青青只是淡淡的應了這麼一句,不知道在鬼門關上走一遭算不算有事?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謝震霆一臉挫敗的說道,這個女人總是那麼輕易的便能挑起他的怒火,卻又在看到那張平靜的臉時,所有的火被自己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沒有回答,阮青青的表情依舊是漠然,只是看向車窗外的目光看起來若有所思。
「謝震霆,你很厲害的,對不對?」
半晌,她沒來由的問了這麼一句,心裡已經有一個想法在慢慢生成。
「怎麼了?有事?」
謝震霆滿腹狐疑的問道,都說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她這麼問肯定有什麼企圖。
「送我離開這裡,我不想再捲入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可以嗎?」
說完這些話,她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那張即使靠彩妝都無法掩飾蒼白的小臉上有著一抹深深地疲憊。
無聲的嚥了一口唾沫,謝震霆什麼都沒說,只是如果仔細聽的話,仍然可以清楚地聽到那薄唇間發出的歎息聲。
車廂內異常的安靜,只有沙子敲打著車窗發出一陣「簌簌簌簌……」的聲音。
「很難嗎?」
視線依然停駐在遠方,阮青青幽幽的問了這麼一句,現在她實在是受夠了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而她目前能依附的人也就只剩下他了。
可……他願意幫自己嗎?
「我答應你,今晚只要我們能安然逃離這裡,我就送你離開。」
眉心緊緊的皺成一團,謝震霆異常艱難的說了這麼一句,嘴角分明有著一絲自嘲的笑。
終究,他還是要通過他的手將她親自送離自己的身邊。
「謝謝」
看著他,嘴唇不停的蠕動,最後,還是只說出了這兩個字。
車廂內再次回歸寂靜,在這樣黑的夜裡,無端的讓人渾身發冷。
「阮青青」
突然,謝震霆輕輕的喚了她一聲,連名帶姓一起喚,只是那嗓音溫柔的像是能溢出水來。
「嗯」
她亦是低低的應著,唯恐擾了這片刻的平和。
「你的心裡難道就一點都沒有我嗎?在你的眼裡,我就真的那麼十惡不赦嗎?」
他幽幽的問道,這個疑問已經在他的心裡憋了很久很久,他真害怕如果自己得不到害怕,就算是死都不會瞑目。
因為深知暗梟的為人,所以,現在的平靜只不過是在醞釀著更大的波瀾。
思索良久,阮青青微微地搖了搖頭。
「是我們有緣無分。」
她以這樣的話給了他一個回答。
有緣無分!
多麼讓人心酸的字眼,可是在這個世界上,卻無時無刻不再上演著這種悲劇,如果無緣,那倒也罷了,卻沒想到有緣卻最終要分開,這是命運的捉弄,還是上天一個惡意的玩笑?
只不過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從今以後,他們再也不會見面,有緣無分也好,有緣有份也罷,終究也化成了過眼雲煙。
或許在很久之後,她也會忘了她的生命中曾經出現過這樣一個男人,而他的身邊也會再次圍繞著燕肥環瘦的女人,人生就是這樣的,如同地球離了誰都會轉一樣,沒有誰是不可或缺的。
海誓山盟最後都會化成灰,何況是人心,那是最善變的,不是嗎?
「你的心還是一如既往的狠。」
唇角勾起一抹上揚的弧度,謝震霆一臉自嘲的笑了,心中最柔軟的那個地方像是被鈍刀刺過生生的疼著。
神情一僵,阮青青什麼都沒再說,只是視線依然凝視著窗外,看著路旁的景物飛速的倒退著。不知不覺間竟然就有了眩暈的感覺,胃部突然如翻江倒海一般的痙攣起來。
「停車,快停車。」
捂著嘴,她一連串的喊著,臉色更是蒼白如紙。
「怎麼了?」
伴隨著一句問話,在一道刺耳的剎車聲中,車子穩穩的停靠在了路旁。
顧不上說話,打開車門,她直接跳下了車,對著路邊的草叢就開始大吐特吐起來,只覺得天昏地暗,眼前金星亂閃,最後,整個人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胃難受嗎?」
快速的從車上下來,將擰開瓶蓋的礦泉水遞到她手裡,謝震霆的眉頭又一次不自覺的皺緊,心突然沒來由的「突突突……」直跳著。
「沒事,我們馬上走。」
簡單的漱了漱口,阮青青用盡全力站了起來,可是還沒等腳下站穩,只覺得一陣眩暈襲來,眼前一黑,她又一次跌進了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