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吞了一口唾沫,阮青青靜靜的凝視著他,那雙眸子裡似是有千言萬語卻最終只化為無奈的一瞥。
這個男人的冷血她早就領教過的,可是她竟然還天真的保持著幻想。
半晌,在一道幾不可聞的歎息聲過後,她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然後頭也不回的向前衝去。
前面就是川流不息的車流,下一刻,便聽到刺耳的剎車聲還有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在耳畔響起。
心臟彷彿瞬間停滯,謝震霆突然不敢回頭,害怕會看到那令他心碎的一幕。
這個女人的心當真是狠,她寧願去死,也不願意留在他身邊。
這個就算他用盡所有手段都想留在身邊的女人,用這樣的方式給了他一個答案。
「要死了,哪裡跑出來的瘋女人,就算是想死,也不要找上我啊,我可是剛買的新車,真是晦氣。」
就在這時,一道狠狠的咒罵聲在耳邊響了起來。
唇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謝震霆逕自鑽進了那輛為她敞開的車子裡,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看她一眼。
當銀灰色的影子終於消失在視線之中,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似的,阮青青緩緩地滑坐在了地上,那雙空洞的大眼睛無神的看著未知的遠方,任由車子熙熙攘攘的在她的身側滑過。
這次……他是真的放手了吧?
放開他的手,還給她一片自由的天空。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地上那股冰冷的感覺浸透全身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不敢置信的聲音——
「青青,是你嗎?」
下一秒,就看見一個人影快速的閃了過來,隨後,她整個人被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眸子依然沒有焦距,耳邊仍然充斥著那刺耳的剎車聲,站在那裡,她好像已經游離於整個世界之外。
「青青,看看我,我是駱寒,駱寒啊……」
耳邊仍是一連串的叫喊聲,莫名的讓人覺得很熟悉。
許久許久,阮青青才慢慢的轉過頭來,在看到眼前那張擴大的俊臉時,神情有著一絲恍惚,那雙澄澈的眸子裡波光瀲灩,有著一層水霧在裊裊升起。
「青青,是我,我是駱寒啊。」
將她的手更加用力的握在手中,駱寒一迭聲的說道,眸子裡有著一道顯而易見的心疼。
真是沒有想到,時隔這麼多年,他們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看著她瑟瑟發抖的身體,二話沒說,他直接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裹在了她的身上,然後將她垂落在額前的發攏到耳後,這動作做的是那麼的自然,彷彿已熟練百遍千遍。
「是你」
好久好久,阮青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隨即,臉上露出了一抹濃濃的自嘲。
這一生,她現在的模樣最不想讓人看到的那個人就是他啊。
天意弄人,就連她都不曾想過他們會這樣重逢。
「你沒事吧?」
駱寒一臉關切的說道,她的一舉一動總是能扯動心底最深處的那根弦,然後揪的生疼生疼的。
「還好」
勉強擠出一絲笑,她淡淡的說道,別過頭的瞬間,成功的將自己所有的心事盡數隱藏起來。
「是嗎?」
很顯然,駱寒並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看著那張無比憔悴的面孔,誰又會相信她是真的很好,雖然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再去管她的立場,但是就當做是朋友之間的問候吧,在心裡,他這樣對自己說。
「嗯,前幾年聽說你出國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不露痕跡的避開他,阮青青狀似隨意的問道,只是那意識依然游離於神智之外。
「昨天」
垂下眸子,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懷抱,駱寒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黯然的神色,唇角的笑意卻是更加的苦澀起來。
她刻意的疏離讓他再一次深深的明瞭,他們之間已經走到了盡頭,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為他哭為他笑的女人了。
「哦」
輕輕地點了點頭,阮青青低低的應了一聲。
看著在身旁穿梭的一輛一輛車子,她下意識的將頭轉向另一邊,那裡已是空蕩蕩的,就連剛才的人群都悉數散去了,只餘三三兩兩的路人依舊在關注著事情的發展。
如果一次死裡逃生只能換得一生的自由,那麼她值了。
這樣想的時候,心裡突然就釋然了。
「以後不要做傻事了,知道嗎?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總會有辦法解決的,曾經我也以為死會是最好的解脫,可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因為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寧願像現在這樣,即使只是遠遠的看著你,也好。」
說完這些話,駱寒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在我的印象中,阮青青可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哦,加油。」
用力的握了握拳頭,他用這樣的方式給她打氣。因為除了這個,他真的不知道還能為她做什麼。
從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她的心裡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
「加油」
唇角漾起一抹恬淡的笑意,阮青青重複著,刻意的忽略掉了心頭那種心悸的顫動。
彼此對視,卻發現彼此都無言了。
一時間,那種異常的氣氛又一次在兩人之間緩緩游移著,相對的那一眼,他們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