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的天色一點一點的變亮,直到金燦燦的陽光從大地的盡頭噴湧而出。那一剎那,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太強的緣故,阮青青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只覺得有一種澀澀的痛感從眼睛一直向身體各個方向蔓延。
走廊裡,人聲漸漸喧嘩起來,伴隨著凌亂的腳步聲,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太太,你想吃點什麼?我出去給你買吧。」
昨晚,謝震霆並沒有來,張媽徹夜留守並沒有來得及回去做飯。
「不用了,我不餓。」
轉過頭看向她,阮青青淡淡的笑了笑。
「不餓也得吃啊,你現在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的飯,凡事總要為肚子裡的孩子多考慮一點。」
張媽輕聲說道,還是第一次和她說起這些話。
「孩子?」
喃喃的重複了一遍,阮青青的眸色登時黯淡了下來,隨即一道無聲的歎息就這樣逸出唇間,「張媽,你去幫我買碗粥吧,謝謝。」
「好好好,你先休息,我這就去。」
見狀,張媽連忙走了出去。
房門打開又關上,偌大的病房裡登時又陷入了沉靜。
金燦燦的陽光彷彿化成千絲萬縷的金線透過玻璃窗撒滿一室,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道斑駁陸離的光影。
斜靠在床上,阮青青的神情若有所思,雙手交疊著放在小腹上,心中湧起了一種複雜難言的感覺。
明天,就是謝震霆說的做羊水穿刺的日子,她突然不知道明天過後,這個孩子是不是還會繼續在她的肚子裡成長。
四個月,她經歷了人生中最難熬的四個月,吃什麼吐什麼,喝什麼也吐什麼,終於,現在慢慢的平靜下來了,可是……
想到謝震霆的決絕,又是一道長長的歎息聲自她的唇間逸出。
「寶寶,媽媽帶著你逃吧,逃的遠遠的,再也不要回到這裡。」
她喃喃的說著,這個想法已經不止一次的在腦海裡盤旋,卻始終都沒有真正的下決定,這一刻,那念頭是如此的強烈。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她的不安,那掌心覆蓋下的小腹竟然傳來了一道極其細微的抖動。
「寶寶,你聽到媽媽說話了,對不對?」
臉上有著狂喜的神情,她急聲說道,手顫抖的貼在上面,這一次卻再也沒有了動靜。
是錯覺嗎?為什麼剛才的感覺那麼明顯?
謝震霆推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臉上的笑帶著驚喜,猶如明媚的陽光一瞬間驅走了所有的黑暗,讓人的心不由得愉悅起來。
「發現什麼高興的事情了?」
他輕聲問道,唇角勾起了一抹上揚的弧度。
「你怎麼來了?」
聽到他的聲音,阮青青臉上的笑就那樣僵在了那裡,別過頭看向窗外,嘴裡說出了不冷不熱的一句話。
「我不能來嗎?」
看出她的冷漠,謝震霆彷彿被人兜頭潑上了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他所有的欣喜,連帶著聲音也冷了下來。
「我聽說你讓人把思思帶走了,她現在人在哪裡?」
沒有看他,阮青青只是這樣說著,對於這個男人,她已經沒有別的話可說。
只要一想到他的電話裡竟然傳出一個女聲,她就覺得髒,連帶著也失去了看他一眼的欲-望。
「你這是在質問我嗎?」
眼睛微微的瞇起,謝震霆死死的盯著她,那聲音卻有著一種異乎尋常的平靜。
「把她放了吧,叔叔現在昏迷未醒,嬸嬸已經經不起任何打擊了。」
阮青青淡淡的說著,視線始終專注於窗外的一點。
「是嗎?放她不是不可以,我能得到什麼?你該知道的,我是商人,從來都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的側臉,謝震霆說了這麼一句,臉上的表情無波無瀾。
「你想要什麼?」
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阮青青這樣問他,嗓音中有著濃濃的自嘲。
「我說過了,我要的東西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你的心,你願意給我嗎?」
無聲的呼出一口氣,謝震霆漫不經心的說道,目光一直定格在她的身上,不曾有片刻的偏移。
唇角微勾,阮青青微微的笑了笑,可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隨即那笑容便悉數隱去了。
「謝震霆,你還真貪婪。」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語氣裡充滿了嘲諷的味道。
身體給了他,自尊被他踩在腳下,如果連心都付出了,那她還剩下什麼。
「如果你把心給我了,我會對你好的,絕對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這句話謝震霆幾乎是衝口而出,卻忘了橫在他們中間最大的障礙是什麼。
「就算我肚子裡的孩子並不是你的」
阮青青一臉挑釁的看著他,她倒要好好看看這個男人的底限在哪裡?她也要讓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她不是小貓小狗,可以讓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也不是玩偶可以任他宰割。
她是一個人,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阮青青」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看見謝震霆的臉色變了。
「做不到是不是?」
斜睨了他一眼,阮青青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意外,只是唇角的那抹笑格外的刺眼。
「阮青青,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極限的。」
強忍著心頭的怒意,謝震霆這樣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們離婚吧,從此各過各的,我會帶著這個孩子離開這裡,今生今世不再踏入這裡一步。」
===親們,平安夜平安哦,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