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那天,陽光燦爛,萬里碧空,大多的白雲棉花一般點綴在湛藍的天空之中,給人一種平靜祥和之感。醫院裡,葉家的長輩親戚們都過來了,葉少聰帶著兒子還站在父親床前,給老人家最後的鼓勵。
葉翩洲早得了媽媽的授意,拉著爺爺的手,脆生生的童聲偏偏還是一副小大人的口氣:「爺爺,你要加油哦!我跟爸爸等著你,哦對了,還有媽媽肚裡的小妹妹也等著你喲!」他說這話時,小嘴微微撅起,胖乎乎的小手還伸出一根食指,那副模樣,真是可愛的讓人只想抱在懷裡狠狠親幾口。
滿座的長輩們都笑了,前俯後仰,有的捂嘴,有的抱肚子。葉世勳也忍不住大笑,抬手摸摸虎頭虎腦的孫子,重重的點頭:「好!爺爺一定回來!」
眸光重新移開去,葉世勳又看到了眼眶微紅的妻子,白素心上前來捏捏丈夫的手:「你可答應孩子了,不能食言啊……」
葉世勳點點頭,想說話,可是喉嚨處難受的緊,他唯有重重的捏一下妻子的手作為回應。
葉少聰親自推著病床去了手術室,把父親送進去的最後一刻,他又堅定的鼓勵:「爸,我等你。」
這場手術,只要病人有足夠的求生意志力,勝算便又多了一分。父親的情緒不錯,葉少聰相信,老天爺不會捨得就如此帶走他。
看著手術室的門關上,頭頂上方亮起閃著紅光的三個字,葉少聰堅撐許久的脊樑終於放鬆下來,接著,就是漫長煎熬的等待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道多久之後,給葉世勳做手術的醫療隊才出來,主刀的外籍醫生一身疲憊。
葉少聰正在安慰已經等不住的母親,周芷蘭忙拍拍他的肩膀,聲音都顫抖起來,「少聰少聰,醫生出來了!」
葉少聰眼神一凜,轉身衝上去,一生中除了周芷蘭生孩子那次他露出過這種焦慮失去鎮定的時候,哪怕在戰場上面對絕境時他也從未慌亂過,可此時,他心裡除了焦慮緊張,更多的是慌張和恐懼,「……醫生,我爸他--」
醫生亦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手術很成功,現在病人還在昏迷中,需要在重症監護室靜觀二十四小時,如果沒有異常狀況出現,那就算渡過了危險期。」
旁邊另一名醫生把這外籍醫生的話翻譯出來,外面等候的家屬,全都激動的要蹦起來,互相摟抱安慰,一片感慨歡呼。
葉少聰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嘴角的肌肉劇烈抽動,眸中閃爍著慶幸的光,醫生見這一家人歡天喜地的樣子,微微笑了一下,一行人漸行漸遠。
周芷蘭轉身,無聲的前進一步,緩緩伸手抱住了丈夫,葉少聰怔愣了許久,才慢慢抬手回抱她,漸漸的收攏雙臂,將她越抱越緊。
情不自禁的側頭在她頸邊印了一個吻,葉少聰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頸邊,平穩舒展。
*** ***
葉世勳手術之後,需要漫長的恢復期,而且以後的生活都需要仔細料理,需要經常檢查身體。經過了這次的驚嚇,葉少聰更加堅定了要回到父母身邊的決定,等葉世勳出了重症監護室沒幾天,他便又回了總部,申請轉業調動。
周芷蘭因為再孕,而且這一胎又情況特殊,她同樣是堅定了調離研究所的決心,又因為懷孕初期不適合長途奔波,她便委託李澤玉先幫忙處理相關手續。
夫婦兩人都是極難得優秀的人才,雙方的申請都被壓了下來,單位遲遲不肯放行,但又考慮到葉家的背景以及他們家裡的特殊情況,領導們也不好不近人情。
幾番周折,葉少聰那邊終於有了緩機,總部同意他離開特種作戰旅,但不允許他離開部隊,最後採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同意葉少聰調到A市的軍分區,任某團團長。因為這一支部隊只是普通軍隊,雖然不似一般的工作那麼自由,但各項要求會比特種部隊少很多,工作不會忙碌,他又離家近,這樣多少可以照顧到一家老小。
葉少聰聽到這個消息,可謂喜出望外,但又怕周芷蘭不能接受,畢竟他說了是要離開部隊的,可現在這樣調動,他還是軍人,以後沒準兒什麼時候忙起來,他還是十天半月的不能回家,琢磨了一下只好給家裡打電話詢問意見。
周芷蘭一聽,連忙道:「為什麼不同意啊?這樣多好啊!可謂一舉兩得,你能繼續你熱愛的事業,還能比以前多照顧了家人,當然可以了!」
「你不介意啊?畢竟我斬釘截鐵的保證了一定要轉業的,可現在這樣--」
周芷蘭歎息一聲,「葉少聰,你跟我裝呢,你當我不知道啊,其實你根本不想離開部隊,只是覺得這些年虧欠家人太多所以下了這個決定。其實這樣的調動,你心裡也是樂呵著吧!」
葉少聰「嘿嘿」笑兩聲,「我現在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了。」
周芷蘭「切」一聲,「就你那點智商,還想瞞著我!」
「嘿,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染坊是不是啊?」
「呵呵……本來就是嘛。」
「是是,我知道我老婆厲害。對了,你身體怎麼樣?這幾天還好吧?」
「嗯,挺好的。說來也怪,懷第一胎時,孕吐那麼厲害,差點沒要我命,這一次我做好準備了,可卻又沒有那麼嚴重了,只要不聞到特別刺激的味道,我都沒什麼感覺……」周芷蘭疑惑的說,而後笑笑,「對了,我最近口味變了,特別愛吃辣的,人家不都說酸兒辣女麼?少聰,咱們肯定要生個女兒了!」
葉少聰也溫和的笑,「女兒好啊,其實要我選的話,我是更喜歡女兒的。哎呀……看來咱們這女兒很貼心吶,都不捨得折騰媽媽。」
「是吧……我也覺得女兒貼心!」說著竊笑起來,「咱們這番話可千萬別讓你兒子聽見了,不然沒準兒就變成第二個少年的某人了--因為覺得父母不愛自己,而自暴自棄啊……」
葉少聰立刻口氣陰沉起來,「周芷蘭,你是不是欠收拾啊?」
「呵呵……實話實說嘛。好了好了,不聊了,爸爸身體恢復也不錯,你趕緊忙你的,不要擔心家裡!」
「嗯,好,那我不囉嗦了,過兩天就回來了。」葉少聰想著她懷孕不能多用手機,就要掛電話,可臨時又想到什麼,趕緊喊住她,「你的調動怎麼樣了?」
周芷蘭懨懨的說:「沒進展,李師兄在幫我辦呢,我現在也不急,反正A市這邊沒找到工作。」
「A市也有研究所啊,誰聽了你的大名不是搶著要?」
「可是不對我的專業啊!」
「先調了再說,我還不信憑我老婆的能力,找不到一份工作。」
「辦著呢,今天還跟李師兄聯繫過了,研究所那邊說還在斟酌中……」
葉少聰頓了一下,一本正經的懷疑:「他是不是忽悠你啊?不捨得你離開?」
周芷蘭一頭黑線,無語到極點,「葉少聰,掛了啊,拜拜--」
真是對這個男人無語了,人家孩子都那麼大了,還有什麼捨得不捨得啊!不過,說不捨得肯定是有的,其實她也不捨得啊,不捨得那裡的尊師益友,不捨得那裡的一草一木,畢竟,那是自己拚搏奮鬥過的地方啊!
剛站起身準備去看看煲的湯如何了,電話又響起來,周芷蘭以為是那人又打來了,正無語歎息著摸起電話,卻發現是有些日子沒聯繫過的陸晨華。
周芷蘭按下通話鍵,調侃道:「陸大老闆有何貴幹啊?」
陸晨華一聽她這口氣,笑了笑,「看來你心情不錯。」他這些日子去國外出差了,一回來聽說了葉家的事情,當即想到要給周芷蘭打個電話。
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周芷蘭感激的道:「多謝關心,不過現在已經煙消雲散了,雖然沒有誰能保證老人家還能活多久,但畢竟是有了希望。」
陸晨華點點頭,「你能這樣想就好。我聽文文說,你要回A市發展?」
「是啊……難道陸大老闆打算收留我?」
陸晨華笑笑,「你這尊大佛我是伺候不起的,不過說來也巧,我或許真能幫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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