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有些後怕,這個天真無邪的孩子,險些在她的疏忽之下失去了尚未開花的生命……
安離是個自私的人,她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在乎的身邊人,不管是誰,這一次,她是真的激怒她了。
蘇伊人被安離駭人的神色煞住了,顫巍巍的往後面退了一步,結結巴巴的說:「我、我,糕點是我自己親手、手做的。」
「是你做的?」
「是、是。」蘇伊人雖是女子,卻也有擔當,儘管心裡害怕,但還是實話實說了,她來這裡的確帶了點目的,不是來看安離,而是希望見見自己的丈夫,風揚。
自從上個月宮宴之上見過風,蘇伊人便以心相許,明知他心有所屬,還是厚顏無恥的求著父親讓她進宮。蘇伊人本就已經被萬俟賢昳許給了他,自幼便知一女不事二夫之理,父親拗不過她,便應下了,這不,司寇千傲正是籠絡人心之際,自然欣然同意。她進宮已經有些時日了,卻連丈夫的面也沒有見著,便聽身邊一個丫鬟主意,花錢托了司寇千傲身邊侍衛,這才打聽到司寇千傲這幾日除了乾清宮便只在這傾心殿,於是做了些糕點送了來,只想藉機見見心心唸唸的心上之人,卻不想……
「你要害我?」安離問。
「我沒有,沒有,這糕點原是想做給相公……」蘇伊人連連搖頭,淚水滾落下來,楚楚可憐。
安離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蘇伊人口中的「相公」就是司寇千傲,她氣得不輕,右手緊緊地握起來,有些紅艷艷的光芒明明滅滅,她說:「我倒希望,你害的是我,那樣,我不僅不要你的性命,說不定還會感激你,不過,你偏生要去動你動不得的。」
血紅色的火焰,映紅了蘇伊人美麗的臉,安離想,這之後便不會有什麼京城二美了,因為,她犯了些錯誤,所以該受到懲罰,在安離眼中,死亡,是最輕的懲罰。
「不,不可以,我沒有下毒,不是我做的,不是!」
原來,再淡漠的人,面對死亡時都會恐懼,在美麗的人,遇到恐懼都會變醜,蘇伊人現在的模樣,全不是一個風華絕代的佳人,搖散的發凌亂的披在肩上,淚痕打濕的臉,有胭脂弄花的痕跡,紅一塊白一點的,煞是難看。
「真難看。」安離皺了皺眉頭,手上的光芒卻是淡了些,在看到那張梨花帶雨的淚容,她有些心軟了,女人的罪,往往事出有因,她不想聽她解釋,卻也不願讓她冤死,「誰讓你送的糕點?」
「是,是小憐。」
空氣中有些異動,安離回首,只見藍光一現,灼熱的氣息充斥了整片帶著丁香花香味的院子,安離見過這光,是司寇千傲的「魅火」。
安離下意識的想去擋,手抬起卻又放下,眼睜睜的看著蘇伊人倒在眼前,那雙顧盼有情的美眸裡,寫滿了不敢置信,因為要了她生命的男人,正是她心心唸唸的那個人,她一眼萬年的風丞相,她認定的丈夫。
「為什麼……」她的語調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這個眼睛裡面有些邪氣的男人,他又會一聲不吭的消失在她的世界裡。
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蘇伊人笑了,有些淒楚,有些悲哀,唇邊染著鮮血,艷紅的有些妖嬈,她說:「我是有多傻,你怎麼會離開呢?她在這裡,你又怎麼會離開呢?」
末了,蘇伊人又將目光轉向安離,認真的說:「我沒有、害小小公子。」
「我知道。」安離說,她看身邊的司寇千傲,卻見他魅惑人心的鳳眸裡,映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絕美的,是她的樣子。
「謝謝你。」蘇伊人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纖長的睫毛蓋下來,完成了這個美麗女子的唯美人生,她的嘴唇還在開合,有很輕很輕的呢喃,好比拂過丁香花的那些晚風,淡漠的幾不可聞。
安離不是常人,她聽到了她的最後一句話,她說:「命裡有君妾不悔,只盼來生再相會。」
安離知道,司寇千傲也聽到了,因為他俊美無儔的臉上,有一瞬間的動容,安離這才發覺,其實他,也是個凡人。
愛上,錯不在人,錯在命運。
「離兒,你沒事吧?」他若無其事的問她,眼神是關切的。
安離笑著搖頭,眼裡閃過一絲戲謔,她問他:「你沒事吧?」
「離兒何出此言?本座能有什麼事?」
「她死了。」安離看著他的眼睛,卻沒有發現自己想要看到的悔過,甚至,連一丁點的愧疚都沒有。安離看著,心裡莫名的喜,不知從何而來。
「我知道。」他說,理所當然。
「你真冷血。」
「離兒,冷血的,是你。」
安離不解,她是冷血,但在他面前,無疑是小巫見大巫了,她及不上他,至少,她做不到殺死愛自己的人,並且做到毫不猶豫,彷彿理所當然。
可是,司寇千傲做這一切,卻不過眨眼之間。安離又開始懷疑,或許他是個沒有心的妖精。
「離兒,我要你的手永遠都純潔美麗,只用來撥弄琴弦,而不是用以殺人沾滿血污,我不喜歡。」
他說完,牽過安離的手,輕吻著。
原來,他以為她要殺她,便代為動手,只為了不髒她的手,他以為,這樣的她,就是純潔無瑕了。
不過,事實卻是如此,如果司寇千傲沒有動手,蘇伊人還是會死的吧。
「你不喜歡?」安離低下頭,她的手上,早已沾滿了洗不盡的血污,何差這一個?或許是安離臉上的表情太過頹廢,司寇千傲突然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他以為,他就要失去她了,於是,他將她緊緊地擁抱,在另一個深愛著他的女子的身旁。
安離並沒有掙扎,她的心,已經對他的懷抱生出了眷戀,她不想背叛自己的心,她喜歡這個懷抱。
「司寇千傲,幫我找一個叫小憐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