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色妖妃 與君絕 訣別一曲為君舞
    兩人拉拉扯扯,推推攘攘,誰也沒有注意到,萬俟聖昕勾魂奪魄的桃花眼裡,滿是絕望,你猜他聽到了什麼?萬俟賢昳的死,真的和璃兒有關呢,而且,他深信不疑的好兄弟,似乎,是對頭呢。

    「滾?這是本座聽到最有趣的字眼。」司寇千傲仰頭笑了,笑得嗜血,看來,他是太慣著她了,才讓她這般放肆,他長這麼大,這是第一回被人這麼說呢,他是個倔強的人,喜歡逆其道而行之,既然要他滾,他便要留下來,血月池也好,她的心也罷。

    他生氣的時候,喜歡很疏離的自稱本座,彷彿這樣,他便高高在上了一般,這樣的性子,安離再瞭解不過了,他,是個寂寞的人,就和前世的安離,一樣。

    司寇千傲大手一揮,冷藍色的但光一閃,失去重心的安離,便像溺水的魚,苦笑著往後倒去,不掙扎不反抗,不是因為無能為力,而是心甘情願,司寇千傲,到底還是惡魔啊。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萬俟聖昕眼中的絕望和怨恨反倒消失了,有一絲慌亂,在安離倒下的時候閃現,他艱難地伸手去拉她,奈何相隔太遠,自己中毒已深,心有餘而力不足,到最後。他的努力讓他整個人跌下籐椅,撲倒在安離身邊。

    「萬俟聖昕,」安離見他疼得齜牙咧嘴的模樣,烏黑的血染了白亮的牙齒,青白的唇瓣微微顫抖著,桃花眼氤氳著水汽,也不那麼勾魂奪魄了,說實話,他此時的樣子,並沒有多好看,可是,安離卻覺得,他是傾城的,就像初見時,那樣傾城,她握住他帶著血污的手,含著淚,說,「萬俟聖昕,你是有多傻,我不值得,不值得……」

    「你、你值得,」萬俟聖昕笑了,說話也不那麼利索了,很明顯,他是真的累了,可他還在笑,映在安離的水眸中,那麼唯美,他說,「你和,你還記得嗎?你、是貌、貌美如花,我,我是……」

    「萬俟聖昕,別說話了,我求求你,別說話了。」

    他每說一句話,便有血液湧出來,安離用手接著,暗黑的色彩從素白的指縫間暈染開來,說不出的綺麗。

    「璃兒,你讓、讓我說。」萬俟聖昕似乎是用生命在說話,脖子上,有明顯的暗青色經絡,像盤踞的小蛇,看得安離心疼,聲音就有些哽咽了,她說:「記得,我還記得,我來說好嗎?」

    終於,萬俟聖昕微微笑著,點下頭,安離便開始說:「你說,我是貌美如花,你是俊逸非凡,我未嫁,你未娶,如若我倆在一起,就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設。」

    那時候,他是玩世不恭的狂妄王爺,她是巧舌如簧的相府千金,他們,可不就是天生一對嗎?

    司寇千傲背靠著一棵枯樹,低著頭,任憑長髮掩了一雙魅惑人心的鳳眸,有微風,在雨後的空氣中肆意的橫行,吹亂了他的發,那種頹廢中散發出來的風華絕代,才正是極致。

    他的唇角,有一抹譏誚,流沙散毒性雖烈,但死的時候確實沒有痛苦的,而且,也會出現迴光返照,那時候,人更不會覺得難受。所以,萬俟聖昕是在偽裝。司寇千傲不屑,這個男人,曾經是戰神。

    「璃兒,再為我跳一支舞吧,好嗎?」

    跳舞?

    安離蹙了蹙眉頭,南若說,她只能跳舞三次,宮宴上,她已經跳過一次了,那麼,還有兩次……

    安離開始跳舞,似乎有很久沒有跳舞了,久到讓她覺得,舞步有些生疏了。

    也不只是有心還是無意,安離選擇的舞,名為《步步生蓮》。

    她不會忘記,在司寇千傲的詩中,有「日暮獨舞步生蓮」這麼一句,花弄影曾經說過,那是在寫鍾離皇后,司寇千傲的母親,他一生中最摯愛的人。她的舞步,他會不會記得呢?

    抬頭望著天空,雨後的黃昏,是昏黃的,在枯樹枝椏間,有一個很圓很大的太陽,沒有刺眼的光芒,柔和的,就好像風帶給她的感覺。

    安離跳舞的時候,喜歡踮著腳,很輕盈的樣子,像一個專業的舞者,一個傾國傾城的舞者。

    突然想起漢朝李延年為自己妹妹所在詩詞,司寇千傲的母親鍾離卿兒,曾經就該是那樣的絕美吧。花弄影說,鍾離卿兒是當時有名的美人,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精於兵法步步為營,是個不折不扣的巾幗英雄。

    安離瞟了眼不遠處滿池血色的紅蓮,踮起腳尖翩然而起,輕盈的落在蓮葉間,白衣的安離在妖嬈的紅蓮間,彷彿來自天外的飛仙,美得可以入畫。

    安離在花間盈盈一笑,醉了岸邊兩個絕色的男人,他們的唇角,都含著笑,似乎,噙著幸福。

    「月尊,她真的好美,對不對?」萬俟聖昕吐字清晰,表情恬淡,他並沒有看身邊的司寇千傲,但話卻是對他說的。

    司寇千傲點點頭,是很美。

    「原來,你早知道我的身份。」司寇千傲就說,萬俟聖昕是他鮮少佩服的人,怎會因為一個女人,頹廢至此,說到底,他在質疑甚至是不屑他所謂的愛情。

    萬俟聖昕淡淡的笑了,很自然,全沒有一絲將死之人該有的恐懼。

    「你,不怕死嗎?」司寇千傲說,「我敬你是條漢子,也算是救過我一命,你求我,說不準……」

    「別開玩笑了,你知道,本王不可能求你。說真的,我也挺佩服你的,一個靠一己之力,讓朝廷恨之入骨卻又懼之三分的男人,有骨氣!不過,我們天生就該是敵人,以前,你是大歸汗國最受汗王寵的二太子,我是日晝王朝最受皇上寵的七皇子。現在,你是匪我是官,道不同,不相為謀。現下我是個將死之人了,交個朋友,如何?」

    萬俟聖昕向司寇千傲伸出手,爽朗的笑了,其實,戰神也不過是個少年。

    司寇千傲愣了愣,面前的男人,是大歸汗國的最大勁敵,最主要的,他是他母親情敵的兒子,萬俟武最愛的七殿下,可是,為何看到他伸出的手,他會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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