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盯著他,眼裡是疑問,卻不開口。
「我堂堂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女人比武,傳出去豈不被天下人恥笑的。」
「我想夜幽大人似乎有些誤會了,我們這可不是比武。」安離的唇色泛白,笑起來顯得虛弱,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反倒徒添幾許柔弱,讓人心生憐意。夜幽看著,竟有些心動,忙收了劍,問:「哦?不是比武,那在下可得請教娘娘了,我們這是什麼?」
「廝殺。」安離說著,面無表情,一雙翦水秋瞳浸著絲絲寒意,夜幽看著,竟有些心疼,這哪裡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該有的神情,她,似乎藏著不為人知的過去……
看著夜幽盯著她發呆,安離心裡毛毛的,怒斥道:「你看什麼呢!」
「看你啊。」夜幽答得理所當然,倒讓安離不知作何回答了。
末了,夜幽卻笑了,從大石頭上輕鬆跳下,一本正經的問:「說吧,娘娘這一路披荊斬棘的,到底有何要事?若只是和在下廝殺,那在下可奉陪不了,夜幽尚未成家,可不想做娘娘的劍下亡魂。」
「我要見司寇千傲。」安離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夜幽頓了頓,似乎有些失望,蹲下身子又撿了一粒石子,卻沒有馬上投入水中,而是遞給安離,見她不接,這才無趣的拋了出去,這一回,一個水漂都沒有,石子入水,「咕咚」一聲淹沒了,幾顆渾圓可愛的氣泡冒了上來,一露頭,又破了。
「我要見司寇千傲。」安離見他無回應,又大聲的說了一遍。
「你見不到他,」夜幽索性坐在河邊上,手裡有一搭沒一搭的丟拋著石子,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他說,「至少現在,你見不到他。」
安離不解,「為什麼?」
「他中了毒,白天見不著人影。」夜幽說著,笑了,「還好是這樣,要不,就那張臉還不到哪哪兒搶風頭,我們怎麼混啊,你說是吧,貴妃娘娘?」
那種戲謔的語調和印象裡的夜幽判若兩人,和傳言中更是相去甚遠,絲毫沒有一點掌管卿月樓賞罰制度的護法風範,倒像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等徒浪子,言語間,似乎也不太喜歡司寇千傲。
安離記得,幾天前的那個夜晚,夜幽和司寇千傲對話,也不像是君臣之禮,似乎,他是月兒的哥哥……
「他的毒,還沒解?」安離低聲問,那日,他吸了她的血,等於得到了雪霽並蒂蓮,這樣,還是無濟於事嗎?
夜幽淺笑著看著她,道:「你的解藥很有效,不過,血沉尚且沒有回來,沒有他帶回來的火蓮,千傲殿下的毒,一時半會兒解不了,不過,娘娘大可放心,血沉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相信,殿下痊癒的那天很快就要到來了。」
「我,才沒有擔心,我恨不得他再點……」
「噓!」夜幽伸出食指放在安離唇邊,輕輕的說,「不要說謊,我不喜歡。」
「誰要你喜歡啊。」安離拍開夜幽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山上走,既然夜幽在這裡,那麼卿月樓就在這裡,司寇千傲就在這裡,她也不打算離開了,在她死之前,就算不擇手段也要把秘色瓷要回來。
夜幽看著安離的背影,眼神複雜,這個女子,似乎比起月兒來,更加讓人著迷,如果千傲殿下真的愛上她……不,不可能,他,不允許!既然不能左右千傲殿下的心,那麼,就讓他來左右她的心吧,只要她愛上他,他就帶她離開,這樣,殿下還是屬於月兒一個人。
「喂!你還愣著幹嘛?」安離突然回過頭來,表情很不耐,卻異樣嬌俏,也不知是熱還是累,潔白的額頭上幾點薄汗,更襯得她膚如凝脂,夜幽瞅著,更堅定了心中想法,衝她一笑,道:「我說娘娘,您這是要去哪兒?」
「廢話,還能去哪兒?當然是卿月樓。」安離沒好氣的說,她終於發現,這世上,竟然有比萬俟聖昕更難纏比司寇千傲更無賴的傢伙了,心口一陣尖銳的疼痛,安離咬咬唇,努力讓自己站穩。
夜幽忙上前扶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心中有些失落,卻不溢於言表,夜幽笑著站在她身邊,說:「既然是去卿月樓,那小姐可是走錯路了,喏,卿月樓,在那裡!」
「那裡?」安離順著夜幽的手指,沒見著路,唯見遠處山崖上一簾壯觀的瀑布,當下驚訝的張大嘴,問道:「你們都是猴子嗎?怎麼一個卿月樓整的跟花果山的水簾洞一樣,竟然在瀑布後頭?」
夜幽一愣,然後笑了,道:「雖然不知道娘娘何出此言,但在下需得糾正娘娘一個錯誤,卿月樓可不在瀑布後頭。」
「不在後頭,難不成在水下?」
「非也,娘娘……」
「夜幽大人,你能換個稱呼嗎?我,不喜歡。」安離面色不好看,她此番離開,就是不想做什麼娘娘,這夜幽打見著她起,就一口一個娘娘的叫著,叫得她心煩。
夜幽點頭,也不再多說,直接摟著安離的腰,兩人就這麼凌空飛了起來。
安離不會飛行之術,這麼清醒著人工飛行倒真是頭一回,雖然被夜幽抱著多少有些不快,但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唇角的笑容也是發自內心,自來異世之後,安離極少這樣笑過。
夜幽看著微笑的安離,唇角也跟著上揚,她,真的很美。
「想不到這瀑布上頭竟然別有洞天,司寇千傲倒真是會挑地方。」
瀑布之上,是一座巨大的石橋,精緻典雅的孤樓就建造在石橋之上,看起來大氣又不失莊重,美得如同虛幻的海市蜃樓。
夜幽只顧著看她絕美的笑靨,倒忘了解釋,這處奇景,是他發現的,司寇千傲不過是身份高貴,空揀了便宜罷了。
「司寇千傲,現在在樓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