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因,你想爸爸了嗎?」
突然聽到爸爸兩個字,蘇唯因的眼睛定住了一下,然後一個狠心的回答。
「不想!」
為什麼要想他?一個窮凶極惡的賭徒,每次窮瘋了就想要賣女兒,她沒有那樣的爸爸。
「我可能要告訴你個壞消息!」
「咯登……」
雖然心裡是那樣告訴自己,她根本沒有那麼不堪的爸爸,可是在聽到莫寒的這句話,還是忍不住心裡一慌。
「他從我在G市給他安排的房子裡跑了,有可能又去賭了!」
「……」
聽到這,蘇唯因沒有說話,而是放下了手中香甜的地瓜,再也沒有心情吃了。
起身站在了木屋門口,視線望向遠方,深深的吸進一口氣然後吐出,頗為無奈的感覺。
「本性難移!也許他這輩子就這樣了,改不了!你以後也不用管他了!」
畢竟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即使硬扯上一點關係,只能是前妻前夫。
莫寒已經沒有義務為她養爸爸,她也心知,這幾年莫寒私下給了他不少的錢。
至於爸爸,自己也無力,他能走到什麼樣的結局,只能看他的覺悟。
視線在漆黑下來的夜色雪景上流轉著,突然蘇唯因像是注意到了什麼,腳步往前邁了出去,一邊問著。
「那是你堆的雪人嗎?」
一個大眼睛美女的雪人,十分美麗。
可這裡地處度假村最偏僻的角落,不像有人的樣子,來的時候就見地面上有一排腳印,分明是有人之前來過。
莫寒的腳步也跟了出來,看著那個對於他們都有點熟悉的雪人,忍不住問道。
「讓你想起什麼了嗎?」
原來他莫寒,所有人印象裡冷血殘忍的莫寒,也開始做這種幼稚的事情了。
試圖把他們擁有的美好回憶一點點的搬出來,以為這樣就能夠找回些什麼。
心存著這樣有點單純的想法,然而結果還是什麼都無法留下。
「那年,你才十八歲!這是十八歲的你!」
蘇唯因目光炙熱的看著雪人,不用莫寒提醒,她當然記得。
那一年,他們一起共度的第一個雪季,是她人生中最單純美好的年華。
擁有著天真,爛漫,幻想,和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他說……「我會娶你!」
她笑……「我才十八歲!」
當時他們在一場大雪紛飛後的雪地上,穿著厚厚的大衣和手套,一起堆了這樣一個雪人,與眼前一模一樣的……
記得當時的情景裡,有唯美,有歡笑,互相追逐打鬧,樹枝上飄落的雪灑了一身,灑在眉梢,落在眼角。
對於莫寒,猶然記得記憶深處那個笑得燦爛的女孩兒,有著他這輩子看過最美好的笑容。
也記得第一次拿走她的初吻時,她那害羞的樣子,和紅如滴血的炙熱面頰。
種種的回憶和思念,讓莫寒腳步行至蘇唯因前方,輕輕抬起了她的臉,垂眸就吻了上去。
蘇唯因怔愣,一時忘記了反應……
而此時一路從房間尋過來的歐蓮真,一眼就看到了這一幕,眸中的顏色一瞬間變得暗淡。
木屋前,雪地裡,兩個人的吻……
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只知道,空空的,有點疼,有點堵……
轉過身,帶著落寂的心情離開……
與之相鄰的另一頭,是白千葵的淚水!
她知道莫寒在這裡,從之前他一個人來這邊堆雪人的時候,就在木屋的後面看著他了。
當時還在心想,堆雪人這件事情,完全和莫寒這種兇猛男人不搭邊。
可事實是,這個雪人他堆的十分用心和細緻。
用來裝飾雪人的眼睛,他都是反覆修了一遍又一遍。
最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是白千葵已經雙腳快被凍僵的時候,見莫寒終於大功告成,看著雪人露出欣慰一笑。
笑,真的是笑……
白千葵的記憶裡,莫寒的笑,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然而往往事情的真相都是那麼傷人心,當他帶著蘇唯因重新回來這裡時,突然恍悟,其實那個雪人和她好像!
眼看著他深深的凝望她的眉眼,親上她的唇,頓時,覺得頭頂的天空不止是黑暗那麼簡單了。
甚至是絕望!她從出生至今,還從來沒有過這種絕望的感覺,所有驕傲的自信都破滅。
她該要做出多少努力,才能走進這個男人的心?換得他一個正眼相視?
他愛的另有其人,而且還活在世上,是不是真的該放棄?
還是明知前方的道路一片坎坷,也要勇往直前?
背靠著木屋的另一端,不再看他們,白千葵忍住淚水,在一片未曾踩踏的平整雪地上,留下了自己的一排腳印離開……
「別走!!」
蘇唯因推開了莫寒,莫寒又馬上拉住轉身的蘇唯因。
剛剛他憶起了曾經,有些情緒波動,所以才會忍不住吻她。
「我只想和你兩個人靜靜的待會兒,我什麼也不會做!我只是……很懷念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時光!」
如果時間能夠停止,那麼就停留在這一刻,茫茫的雪地間,只有屬於他們寂靜相處,該有多好。
「都過去了,忘了吧!」
微微斜眸,蘇唯因並未轉身,便動手拂去了莫寒的手,一步一步往回去的方向走著。
「你能忘記嗎?」身後是莫寒的問話。
「也許……能!」
她的背影已經漸行漸遠,而這三個字,仍然是清晰的落入莫寒的耳中。
「可我不能!」
凝望著蘇唯因的背影消失,莫寒一個人笑得有點苦澀。
愛情裡,兩個人的相愛是極其重要的一件事。
如果只有一個人愛得深,另一個人愛得淺,甚至不愛,那麼注定前者要痛苦得多一些。
如果互不相愛,那麼結果也是最簡單的,互不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