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形石地的中央被砸出兩個大凹來,血紅色的氣流被風一吹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眾人瞠目結舌地看著場中趴在地上半晌起身不來的兩人,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剛才發生了什麼……剛才發生了什麼?!
沒人能說出,方纔那一幕是怎樣的詭異,天梵十六階最高一階的饕餮,兩個饕餮高手竟然在眨眼之間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風,此時此刻,只有風在山谷間流淌而過,只有河水的聲音配合著眾人不自覺便屏住的呼吸!
玄機與悲風兩人只覺得自己是被攔腰折斷了,身體分成兩半,頭是頭,腳是腳,動一下便要散開似的。
花驚瀾走上前,一腳踏上玄機的後腦勺將他的頭狠狠地砸進石頭裡,殺意昭然,「別給我惹麻煩,我能放你出來,就能殺了你。」
語氣不重,卻森然如冰!
玄機不甘,吞著滿嘴的石屑,道:「四大家關我十年之仇不可不報!」
眾人聽得一凜,紛紛抬頭看向花驚瀾,卻見她勾唇冷笑,「勝者王敗者寇,技不如人而已!」
「此仇不共戴天,」悲風在旁說道:「我二人又做錯何事,竟然要關在這塔中辜負十年?!」
花驚瀾鬆了腳下力道,冷睨著兩人,「認命吧!」
玄機抬頭怒視她,「被人撞破,你又何嘗想過認命?難道你就不怨恨這些人?!」
「那又如何?」花驚瀾冷眸微斂,「我可以做的事你未必可以做,這也是為什麼你被關入抑天塔而我卻能毀了抑天塔,我所說的,並不是讓你考慮,而是讓你接受。」
她說完冷冷轉身,面向容衡遠。
容衡遠早被駭得喉嚨發乾,吞下兩口口水才道:「關於抑天塔一事,還需……」
「難道你還沒聽明白?」花驚瀾斜睨著他,「這件事,我說了算!」
此時誰又敢說個「不」字,此時誰又敢否認的她的狂,天資如此,再狂也是天理!
花驚瀾冷冷瞥他一眼,廣袖一旋,面向眾人朗聲而道:「從今日起,抑天塔被廢,江湖之中若有入神階而不能自控者,可向相梓山求助,相梓山不得拒絕!」
眾人涼了個透心,竟然連相梓山的主也做了,難道相梓山也無一人能勝過她嗎?
任南風與宮行止上前一步,微微垂頭,恭敬道:「是,師伯!」
眾人心如死灰,也不再想去追究其中原因,只是任南風與宮行止都要對著她低頭叫聲「師伯」……這世上,天理究竟在哪兒?!
「十六年前嫁禍桑不離導致他慘死一事我不再追究,」花驚瀾又道:「但若是日後再有此種污蔑入神階者的行徑,我花驚瀾,不會放過他!」
「桑不歸,你可有不滿?」她轉頭問道。
桑不歸何來不滿,他遊走江湖,本也是想為神階高手尋個公道,至於他父親之死,既然已成事實,又何必新仇添舊恨?
「父親在天之靈,看到今日一切,想必也會欣慰。」他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滿盛感激地看著花驚瀾,後越國的江湖,對少年神階者的恐懼正在被驅散,有什麼比這自由行走於陽光之下更讓人暢快!
花驚瀾頷首,道:「月妝,過來吧。」
月妝含著眼淚,三步並作兩步撲到月威懷裡,痛哭出聲,「爹!」
月家的人都圍了上來,為這禍轉福音喜極而泣,一家人抱頭痛哭。
「來,妝兒!」月威拉著月妝走到花驚瀾跟前,重重一跪,「雪月公子對我月家大恩大德,月家上下沒齒難忘,日後若有需要月家效力的地方,公子儘管吩咐,月家萬死不辭!」
後面的月浮遙、何長安、月涼跟著跪了一地。
「月伯伯言重了,」花驚瀾扶起月威,看了眼月妝道:「我既然認了月妝做妹妹,這便是我應該做的,只是月妝功力尚不穩定,還需在相梓山靜心修習一段時間。」
月威連連點頭,心中頗為安慰,月妝天性純善,能遇上花驚瀾,算是命裡有此福蔭。
月家團了聚,花驚瀾便將目光轉向了緋衣濃。
「花驚瀾!」緋傲衝出來擋在緋衣濃跟前,眉心緊蹙,眼神中帶著哀求,「我求你,不要傷害我奶奶!」
緋衣濃早就豁出去了,認定自己要死在花驚瀾手上,將緋傲往旁邊一推,怒道:「花驚瀾,別人怕你我不怕,要殺要剮你儘管衝著我來!」
「奶奶!」緋閒雲也上來拉她,「不要意氣用事!」
「你們放開!」緋衣濃拿枴杖打著兩人,「給我放開!」
這真是稀奇的鬧劇,花驚瀾冷冷別過眼,「真難看。」
緋衣濃三人動作戛然而止,笑話,笑話,緋家上下全都成了笑話!
「花姐姐,我想跟爹他們聚一晚再走,行嗎?」月妝笑著說道。
「可以,」花驚瀾面上終於帶了一絲笑意,「我讓宮行止等你。」
月妝聞言,小臉一垮,道:「花姐姐不跟我們一起嗎?」
「是啊,公子留下來吃個便飯吧。」月威也道。
花驚瀾抿唇一笑,她倒想,只是怕有個人等不及了。
「公子,逍遙王來了。」梅二上前來說道。
「我先走了。」花驚瀾沖月妝一笑。
月妝雖然失望但也理解,便道:「花姐姐要常來看我。」
「好。」花驚瀾應了下來,那紅紗馬車已經走了進來。
「瀾兒,你又要走了嗎?」尉遲玥追上她,道:「這次不管你去哪兒我都要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