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人、怯懦的人,在逃脫的時候,不一定就沒有腦子。
就像是科長。
他冒著被哥哥責罵的風險,冒著比哥哥更加畏懼的心裡,在美琴十分孤獨無助的時候,選擇在這樣偏僻的市郊來見了美琴,還和美琴說了那樣多的,看似真的是對美琴貼心貼肺的話。
不過就是想說明一點,說明自己一直就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說明這些年來,只有自己是真心對美琴的。說明當年的一切不過是美琴的父親為了自己的提升,強加給自己的。
這樣的話,要是換一個時間,對美琴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
美琴再怎麼說也讀完了大學,也是一個多少有點文化的人。再加上這些年都混跡在社會名流堆了,聽到的看到的也多了,好歹還是能夠分得清的。
可是這個時候,她已經失去了這樣最基礎最簡單的判斷。
她不明白科長說了這麼多的話,不過就是想要美琴知道,他不可能像以前一樣只要美琴召喚都能來到她的身邊,因為現在所有人都在畏懼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不去考慮。
再說了,就是為了自己和哥哥,科長也要費一番心思。他不能讓他的哥哥出半點的事情,哥哥要是出了事情,他們家就算是完了,他是撐不起那個家族的。
當年,就是因為酒後哥哥的一句話,他就把美琴介紹給了自己的哥哥。
那個時候的美琴還是很聽他的話的。
他當時打電話給美琴,因為已經是深夜了,美琴早就已經睡了。
他告訴美琴,有一個人,可能將來對她的工作有幫助,讓她出來見見,其實那個時候,美琴還在大學二年級,還不是該去擔心工作的時候。又因為美琴本來就住在學校,要出門也不方便,就想要拒絕。
科長既然給自己的哥哥說了,能找到一個非常不錯的人,自然不好食言,就讓哥哥先去訂好房間休息,他開車去接人來。
以他的身份,半夜了想要到學校接人是根本不可能,他居然想到了美琴的父親,那個沒有人性的男人,他和美琴的父親老方說,他的哥哥早就看上美琴了,只是介於他的原因,一直不好說明,今天剛好就喝多了,要是在這個時候,把美琴送給他的哥哥的話,對於老方的將來定然是有幫助的。
科長的話讓老方動了心,居然陪著科長到學校撒謊說美琴的母親半夜突發疾病要把美琴接到醫院,結果這兩個人把美琴送到了哥哥的房間。
如此滅絕人性的兩個人,還怎麼可能談得上真心和真誠。
美琴是那晚以後知道,那個男人就是科長的哥哥盧局長的。不過美琴並不認為,父親和科長是在害自己,相反,因為有了盧局長,這些年可以說不僅僅是美琴,連美琴的父母也都給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人格的缺失,讓她反而把這種認識當成了是她人生中的一種際遇。
可是這種際遇已經威脅到了科長和他的哥哥,他要用這樣的一種方式來徹底毀掉美琴對她父母的情感,如果美琴對於父母的情感發生了變化,那麼美琴就不會再去因為父親的被調離糾纏不清,只要不在那件事情上糾纏的話,那麼當年的事情就不會被人發現,不會被發現,那樣他和哥哥就是安全的,就不會受到影響。同時告訴美琴,這次惹到了一個非常厲害的人,他和他的哥哥是沒有辦法的幫到她的,是不可能敢幫她的,不是他們不想幫她,是幫不了她。
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讓美琴自己的心裡更加的害怕,更加的不敢亂想,只要能夠穩住美琴一段時間,只要在這段時間了,美琴不會牽涉到自己和哥哥,至於以後,那就和他們沒有關係了。
同時,有了這樣的一種談話,美琴的心裡很感激他的好,只要她能記住自己的好,那麼就算是真的發生了什麼,美琴也會顧忌這份好,心存戒備。
科長來不但不是為了安慰美琴,相反他還在幫著鍾志豪推波助瀾,把美琴推向了一個極端。
那個晚上,他們第一次安靜的躺在床上,一直到天明,個人想著各自的心事,各自在盤算著自己的事情。
天亮後,美琴自己開車先行離開,科長留下來結賬和處理一些該和不該的事情。
回去之後的美琴,經過一夜的內心糾結,早就已經疲憊不堪了,連澡也沒有顧上洗,關掉了手機,躺在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噩夢是一個接著一個,等醒來的時候,早就已經渾身濕透了。
就像是鍾志豪說的,沒有人可以幫得了她,就像是科長說的,她遇上了大麻煩了,讓她最好安靜下來,這個時候,就是想要不安靜都不行。除了那些男人,她連個朋友都沒有,有的是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不過就像科長口中的父親和母親,她還有必要和他們去訴說自己的遭遇,自己的困惑嗎?
再說了,和自己的父親母親去說這些事情又有什麼作用,他們不但什麼也幫不了自己,還會一直追問自己,這麼多天了,對她父親的問題有沒有什麼挽救的辦法,起碼通過這些年來的經歷,她在父母心中是很有本事的,是不可能有什麼事情辦不好的。
她該怎麼去和父母解釋,她的解釋,他們能聽嗎?
所以在睡覺以前她關掉了手機,實際上是要關掉和父母的聯繫,這個時候,除了她的父母,不可能有誰還能主動給她打電話,主動給她聯繫。
睡醒後,起來泡了一個熱水澡,美琴的頭依然很疼。她很多年來,習慣出去吃東西,家裡冰箱裡什麼都沒有,就是想泡過方便面都不可能,因為她從來不買這些東西。以前要是自己半夜餓了,打個電話,也會有男人繞半個城市為她買來想要吃的東西,現在,她雖然還是不想出門,不過她找不到能為她送東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