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躍並沒有因為若唯的耍賴不開心,反倒笑著跟若唯起身出門。他走在若唯身後,問:「要我送你回去嗎?」
「當然,師傅,到祥和街多少錢?」若唯一副和出租車司機談價的口吻,笑著說。
她喜歡龍天躍這個性子,很善解人意,不容易生氣。或者說,他和她一樣,很少有事能讓自己真的生氣。龍天躍,真正生氣的一次,他說:你是不是覺得像我這種人,注定一輩子孤單。
他這種人?他是哪種人?他算不上好人,卻很善良,所以他不會孤單!
龍天躍眉尖一挑,正色道:「打表。」
兩人笑著鬧著出了酒店,若唯重新坐進藍色小跑,龍天躍也載著她上路。車子裡放著舒緩的鋼琴曲,若唯覺得有些耳熟,聽著很舒服,便靠著車窗閉上眼。
「對了,元媽媽說你搬出去了,為什麼?」龍天躍見若唯靠著車窗,閉目假寐的樣子似乎是累極了,他小聲的問。
若唯睜開眼睛,抿唇點頭:「前段時間有些忙,整天熬夜,不想打擾到我爸媽休息。」
龍天躍點點頭,用有點帶說教的語氣說:「你就珍惜吧,能和父母在一起多好,這個世上有很多人,從來沒跟父母在一起過一天。」
若唯轉過頭看著他,龍天躍的臉上流露著一種憂傷,孤寂。她記得他說過,他是個孤兒,想來他很想能和父母一起吧。
若唯點頭,勉強的扯了扯嘴角,找不到能安慰他的詞彙。只是看著他的側臉,原來這燦若桃花的臉上,真的藏著說不出的哀傷。她不覺有些心疼他。
龍天躍自覺被元若唯盯著,有些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放慢了車子的速度。這樣一條路,悄悄的變得漫長了,漫長得悠人心。
可路終究是會到盡頭的,龍天躍在若唯租的房子小區外將她放下,若唯正要進門,又回轉身來。她趴在車窗上,看著隔著一個座位的龍天躍,對他笑。
「怎麼?」龍天躍好奇若唯的去而復返,他喜歡和元若唯這樣相處。
若唯想了想,淺笑道:「龍天躍,你問那個問題,我不是不想回答你,只是,有些事,我只能自己承擔,這個秘密,我大概這一輩子都不會告訴任何人,所以,對不起。」
龍天躍一怔,倒沒想到她會專門為這個折回來道歉。她是想告訴他,她不告訴他,只是因為那是她自己享有的秘密,無關信任。他頓時就笑了,撩了撩額前的頭髮,取下墨鏡,放在唇邊。
他看著若唯,認真的問:「你說,誰也不會告訴,是嗎?」
若唯點頭,這種事,她當然誰都不會告訴。連父母都是,重生這種話,誰會信呢。
「南天陽,也不會知道,是嗎?」龍天躍笑得風流倜儻,似乎看了看若唯身後。
若唯茫然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到南天陽,她問:「南天陽?」
「沒什麼,下週末我來接你。」龍天躍的臉上笑意漸濃,還有一絲得意在裡面,對若唯揮揮手,然後戴上墨鏡,吹著口哨發動車子。
若唯茫然的衝他揮手,直到車子轉彎,消失在街角,她也沒想同龍天躍最後那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一個低啞的聲音在若唯身後響起,帶著一絲探究:「什麼?」
「啊……」若唯驚叫一聲,摀住心口轉過身來,落進眼底的是南天陽一貫的笑臉,表情依舊是波瀾不驚。
他照舊是一絲不苟的西裝革履,好像不這麼穿,人家就不知道他是精英男一般。對於元若唯的反應,南天陽似乎很滿意,笑也帶了感情。
他問:「什麼,我也不會知道?」他承認,龍天躍的話,的確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第一次,面對南天陽,若唯也有了底氣,怒吼道:「都說了你不會知道,我怎麼可能告訴你是什麼。」
吼完之後,若唯才意識到自己冒犯了這尊天神,只好訕訕的笑著。誰叫這些人都是這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身後,陰森森的冒出一句話,嚇死個人。
南天陽並不在意,眼睛只看著龍天躍藍色小跑消失的方向,淡淡的說:「看來,我來晚了。」
方才龍天躍是看見了他,才會問後面那一句『南天陽,也不會知道,是嗎?』。南天陽勾起嘴角,那是一抹貌似看調皮小孩的笑容。
若唯不解,問道:「什麼來晚了?」
南天陽抬眸,暗含深意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惋惜,他說:「無事,我先走了。」
若唯點點頭,只見南天陽上前兩步,就有車子剛好停在他面前。黑色的SUV,若唯覺得眼熟,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輛車,也坐過,可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這種壓抑感很熟悉愛,似乎在哪裡感受過這種讓人窒息的氣氛。
司機停下車後,急忙下車跑到這邊來為南天陽打開車門,恭敬的請他上車。
直到南天陽坐上車,和若唯道再見之後,車子才緩緩開離。若唯閉目一想,猛然睜開眼睛,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終於知道在哪裡見過這輛車了。
從新西蘭回來,在從機場回家的路上,在出租車上,她本來閉目休息,卻忽然被一束強烈的目光驚醒。當時她就心驚,那樣犀利的目光,看得她心虛。和南天陽相識後,南天陽面上始終帶著一絲笑,雖然並無感情,看上去倒還算和善。
可是,那樣的目光真的是屬於南天陽的?那麼普洛斯大賽上她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加上後來她幹的壞事,他似乎都一清二楚,他甚至還幾番出手幫她。
若唯忽然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丑,在南天陽面前,醜態盡顯無遺。她頓感臉上火燒一般,抬手去摸,雙頰滾燙。南天陽知道她不是好人還幫她,在耍她嗎?!
南天陽坐上車子,從後視鏡看到若唯的舉止,頓覺好笑。他什麼都沒做,她竟像個小女孩一般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