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議論聲多少讓林子馨心裡不舒服,雖然元若唯是輸了,可呼聲似乎都是向著她的。她拍手,高聲道:「大家靜一靜,請聽我說。」待眾人安靜下來,林子馨便滿臉憂傷,聲音也有些低泣的味道:「大家大概不知道,做設計的,壓力也很大,我不怪若唯,真的,這些年,她確實幫了我不少,只是想不到如今會……」
「呵……」一聲輕笑打斷了林子馨的自怨自艾。
林子馨抬起頭,看著滿臉笑意的若唯,她心裡一緊。若唯則緩緩轉身,讓所有人都看到她此時此刻的表情。那是自信的,蔑視的,鄙夷的,不屑的,傲視的。
在所有人都茫然的時候,若唯卻勾唇一笑:「我是說,沒必要打開那本圖冊,因為我手裡也有兩份那樣的圖冊。」
每個人都在腦海裡打了個問好,若唯分明就兩手空空。
若唯向門口看了看,大概人太多了,也看不見小文在哪裡。但是,她知道小文聽見了她的話。於是,下一刻,伴隨著一聲『讓一讓』,便有兩本圖冊從門口扔了進來,趴在若唯腳下。
圖冊被摔得狼狽,翻開了一些,兩本圖冊上的圖很相似。所有的人都往裡面擠,想看一看能扭轉形式的證據。
若唯失笑,蹲下來輕輕拾起那兩本圖冊,拍了拍圖冊上的灰塵。她高高舉起圖冊,笑道:「這裡的兩本圖冊,一本是我的原畫,一本是林總工程師的畫稿,當然,重要的是,這兩本圖冊後面都附了詳細的預算表。」
她自己的圖冊自然是做兩份,一份還交給劉然做了預算,她自己留下了。另一份,她便直接交給了林子馨,如果不是要做兩份,她前半個月何苦夜夜加班。
至於林子馨的手稿她是怎麼得到的,那是前一晚南天陽送過來的,說是她可能會用得上。本來沒有這個,她也有林子馨畫稿的打印版。不過南天陽送來了這個,便更有說服力。
南天陽送圖冊過來的時候,她簡直將他奉為神人,連她要做什麼都知道。為此,南天陽還要了一個回報,只是暫時沒有她能為他做的,保留了。
若唯收了思緒,雖然這個時候她已經勝券在握,可也不可掉以輕心。
「你胡說!」林子馨臉色蒼白,死死的盯著若唯手上的圖冊。
她比誰都熟悉那兩本圖冊,一本是她元若唯的原圖,可不是被她鎖在保險櫃裡了嗎?而另一本,是她自己根據元若唯的設計改的手稿,競標的時候,她交上去了,怎麼可能會在元若唯手上。
林子馨不知道元若唯是怎麼得到這兩本圖冊的,但是她很清楚一點,她中計了。她當即便想到了崔諾,一定是她陷害自己。說什麼和自己是同盟,其實是元若唯派來的臥底才是吧?
林子馨搖晃著自己的腦袋,不可置信的看著若唯的笑臉。她竟覺得此刻的元若唯猶如一個掌握著她生死的審判者,要將她的罪狀宣告於眾,然後拍案定罪。
若唯輕笑,放下手,看著手中的圖冊:「我胡說?」
兩份預算都是劉然做的,有劉然的簽名,只需要翻給大家看,黑紙白字,加上預算數據,林子馨便狡辯無效。
「元若唯!」於竟大呼一聲,喝止了若唯翻圖冊的行為。
他很會審時度勢,此刻他將所有的事都想通了,這是元若唯早就已經布好的局,一步一步的引他們步入局中。她示弱,裝懵,讓他們越陷越深,然後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也算明白元若唯剛進來的時候為什麼要惹怒他了,原來,她早就計劃好了,要在他徹底鬧翻的時候,一擊即中。
於竟感覺自己就像是天空中飛翔的小鳥,此刻被元若唯一箭射中,緩緩掉落。他跑不掉,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掙扎無用麼?
若唯被於竟這樣一呼,便回頭看著他,好像是恍然大悟,笑道:「啊,於總,當然,這兩本圖冊要怎麼處理在你,我只是為自己的清白提供證據,要不要還我清白,還是於總說了算。」
於竟一怔,他愣愣的看著若唯。元若唯將皮球又踢給了他,不過這也是機會,他倒是出乎意料。他方才做得那樣絕,未曾想給元若唯喘氣的機會,如今她的報復中又帶了幾分以德報怨,到底是為什麼?
等等,他原沒想將事情鬧得這樣大,怎麼會突然那麼多人出現在他辦公室門口。就算他和元若唯說話的聲音大了些,他的辦公室在迴廊末端,加上辦公室隔音效果不錯,也不會有人過來才是。
那麼,這些人,只可能是元若唯之前就安排的人叫來的?
其實,小文並沒有刻意去叫同事來看熱鬧,只是在走廊上接咖啡的時候,大聲叫自己的鑽石耳環掉了,說那副耳環是媽媽臨終前給的。大家看著她著急的模樣,便說幫她找,大家幫忙找耳環的時候,她就順手指了個方向。
於竟看向等著他做決定的若唯,她竟對他挑眉一笑。於竟即刻便覺得腿上無力,跌坐在黑色的轉椅上,扶著扶手。元若唯打的好算盤,大概從這個項目開始就謀劃好了,好深的城府。
看著眼前這個小丫頭,他如今一點自信都沒有。在職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他向來八面玲瓏,想不到,心思倒不如一個平時傻傻呆呆的女孩子。在抬起頭看著面無人色的林子馨,他頓時覺得諷刺。以元若唯的聰慧,以往到底為什麼會被他們欺負到那種境遇,還是說,一早就是故意示弱?
「呵呵,呵呵呵……」於竟抬手捂臉,自嘲的笑了起來。
元若唯竟講他逼到這個地步,她現在是要他在林子馨和他自己之間做選擇。若唯他說打開圖冊,那麼林子馨就徹底毀了。如果他說不打開,大家心裡也有了底,但是他狠話說出去了,怕是以後公司的人都會對他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