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真拔了巧心的舌頭吧!」她被她被暴戾將軍扛回山河齋,關在寢房內不許出門。不僅如此,還被他強灌了兩碗軟糯的肉粥,用錦被捲了扔上床榻。
「為什麼不會,難道我的軍令是在耍笑?」他坐到床榻旁,鐵掌撫上她熱津津的額頭。
她撇撇嘴,用力甩掉他的手,脖子盡力揚起道:「你太過分了。」
「我原本就是這樣無情的人。」他不在意地笑笑,雙臂環住包裹她的被子,頭低下,嘴唇去碰觸她嘟起來的小嘴。
她拚命避讓,可是怎抵得過他的力氣。
嘴唇被他整個含在口中,濕潤溫熱的舌頭,捲上她的唇齒,想要破門而入。
「梅恩……」他的聲突然柔軟下來。
「唔唔……」她咬緊牙關,抵抗到底。
他歎息著鬆開她,嘴唇緩緩在她的面頰和耳廓移動,動情地低喃:「就要出征了,你難道要我帶著遺憾和失望離開?」
她的心頃刻間變得酸軟無比,眼眶有些發熱,她趕緊轉了臉,避開他眸中的深情,倔強道:「誰讓你不安生呢?不殺人,不打仗不行嗎?」
「自然不行。」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在他耶律清歌的人生裡,沒有屈服投降一說。
她把臉轉得更裡,半個面頰埋進枕頭裡,悶聲道:「那你快去殺人吧!還等什麼!不是都計劃好了嗎?先祝你拿下江宋皇城,一統江山!」
面對她無端生出的壞脾氣,他既好氣又好笑,「你這個腦袋裡,能不能裝點有用的東西!」見她鼓動被子表示憤怒,他揉了揉她的黑髮,從床邊立起身來。「安心在王府養病,我快則三日,多則十數日,必當返回北地城。」
「哼……」她從鼻子裡發出一聲抗議後,再不動彈。
「那我走了。」有戰靴踩在地上發出的鏗鏘之音傳來,漸漸地,寢房內恢復了往日的寂靜。
她動了動,偏過臉朝房門的方向張望……
果真是走了。
菱花窗映出天際孤單的月影,虛掩的門扉透出迴廊上昏黃的燈火,一股強烈的失落感,席捲過忐忑不安的胸臆,她默默的從被子裡抽出手臂,帶著濃濃的委屈,敲打在他曾坐過的地方,一下又一下。
「壞蛋……笨蛋……我討厭你……耶律清歌!」
當淚珠從眼眶中滿溢滴落的時候,一張輪廓分明的俊顏,卻突然從錦帳外探了進來……
「哈哈……就知道你捨不得我!」
目瞪口呆的梅良辰被去而復返的耶律清歌緊攬在懷中,翻轉個身,壓在她的身上。深邃的黑眸對上寶石般黑亮晶瑩的瞳眸,互相眨了眨,睫毛拂過對方的臉。
他微微歎息,俯下身,吮吸她的眼眶裡急速湧出的淚水。
「傻瓜,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哭什麼呢!」素來把眼淚視為懦弱的根源厭惡痛恨的將軍,此刻,卻被小女人的眼淚徹底打敗了。
梅良辰伸臂,繞過他的傷口,緊擁著他的腰。「耶律清歌……」
「嗯。」他低低應著。
「耶律清歌,你不許丟下我!」
「嗯。不會!」
「你發誓!」
「我發誓。我耶律清歌發誓,與梅恩吉雅此生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她的淚水越流越多,強抑著喉嚨的哽意,她用顫抖的嘴唇碰觸他的,主動吻上他。「我要你好好的……好好的……耶律清歌……」
大軍夜半時分開拔,由於是突襲,所以留在山河齋裡的梅良辰並沒聽到出征的號角。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熬到清晨聽到江岸轟隆隆的聲響,大病初癒的她不顧春寒,光腳奔向院內……
王府後院的觀瀾亭,是與玄武樓毗鄰的地勢高點。
立於亭中,可以清晰地望到春江水岸升騰而起的烽火狼煙。殘酷血腥的戰鬥又開始了,他和霍中廷一樣,都是骨子裡充滿血性和正義的武將,他們對話的方式,永遠是代表勝敗的戰爭。
他們會最終對決嗎?
是他贏,還是師兄贏,誰能預料?!
她揪著胸口的單衫,喉嚨發緊,想喊卻喊不出聲來。
「梅恩,你不要命了!」肩頭披上厚厚的棉袍,回身卻對上巴特爾憐惜的老眼。
「巴特爾老伯——」她撲進老人的懷抱,滾滾熱淚淌下,「我不想讓他們打仗!不想看到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倒在戰場上!巴特爾老伯……你幫幫我……幫幫我吧……」
巴特爾搖搖頭,拍撫著少年單薄瘦削的肩頭,勸道:「不是巴特爾不幫你,梅恩,著實是無法幫忙啊。」
戰爭豈是兒戲,近百萬的兵馬對峙決戰,光氣勢就能把尋常百姓嚇死。
「可我不能就這樣呆著,什麼也不去做。」梅良辰抹了抹眼淚,神情從未有過的堅決。「巴特爾老伯,帶我上戰場吧!」耶律清歌的戰略計劃,她相信自己看懂了。那個沙盤上所有插著旗子的位置,也不停的在她的腦海中閃現,如果想改變些什麼結果,她必須要上戰場接近霍家軍才行。
「你瘋了,梅恩!那可是戰場,隨時都會掉腦袋的,不行,我不能答應!」這丫頭,果真如將軍出征前所講,必須要看緊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