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中廷一口氣喝光碗裡的水,喉結艱難地動了動,闔目喘息道:「我不是你師兄!不要亂叫!」
「你這人就是固執!我叫我的,你不答應就行了嘛!」梅良辰放下陶碗,從內兜裡掏出了傷藥和酒袋。「我得給你換藥,傷口又崩裂了。」正準備撩起他的戰袍處理傷口,她的手腕一熱,被他牢牢地攥住。
「我自己來。」他燒得快成烤熟的鴨子了,如何能自己來!
梅良辰無奈地看著他,說道:「我不在乎你是男人,只想救你的命!」他不會懂,自己對自由的祈盼是多麼的強烈。他若死了,她也就失去了全部的希望。所以,不管他是不是師兄,她都要依附於強大的霍中廷離開閔遼草原。
想到此,她堅決掙開他的鉗制,把他沉重的身軀壓在草蓆上躺好,「你不想死在耶律清歌的手裡吧!」
霍中廷微微一凜,慢慢放開了僵硬的手指。
「嗯。」
梅良辰就喜歡他這一點,識時務且懂得配合。
換藥的過程很痛苦,因為不能點燃火石,她只能把他的匕首用酒簡易消毒之後,剔去他肋間發炎的腐肉。怕他忍不住巨大的痛苦,她一邊施救,一邊和他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師兄,你今年多大了。」
咬牙,「二十有五。」
「哦,很年輕啊。那你在江宋國是很有名的大官嗎?」他的部將都稱呼他將軍,想必,在江宋也是聞名遐邇的大英雄。
磨齒,喘息道:「不算……很大……」上有王爺、宰相。他在江宋只是從一品的武將。
她手指非常利落地剔去最後一塊腐肉,問道:「那你結……婚配了嗎?」
壯碩的身子猛然一顫,他從牙縫裡擠出字來。「霍某……已有一生相守之人……」
她抬眸望著他,眼睛裡閃爍著黑寶石一般幽深的光澤。她淡淡地笑著道:「為了她,你也應該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身體!」
霍中廷被那雙清澈透亮的目光所吸引,他默默地看著她,忍受著酒潑灑過傷口的灼痛。
「你叫良辰?」該他反問回去。
她彎起眉眼點點頭,「嗯。我姓梅,叫梅良辰。」
梅良辰。
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呢。
他的腦海中忽然閃現出她依偎在黑色的駿馬身上,輕聲吟唱的唯美畫面。她的歌喉很乾淨,純粹得像這草原上的夜風……
「能把昨夜唱的歌再唱一遍嗎?」他順從地抬起胳膊,任由她塗滿酒液的小手擦碰過他的傷口。
她的神情有些窘,臉也有些發紅,「唱歌?你們昨晚那麼緊張,還能記得我的歌聲?」
「嗯……記得!」火辣辣的燒灼感從潰爛的傷處傳過來,他咬緊鋼牙。
為了減輕他的痛苦,她忽略掉心裡的彆扭,笑著說道:「好吧,為了報答你帶我逃離草原的功勞,我就再唱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