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葉冬陽預料的那樣,安若去赴約,真的有一種是在參加家庭聚會的感覺,簡單且正式,只是缺少了一個永遠不可能再出現的人,連帶著安若都覺得有些遺憾。
王媽將安若帶進客廳的時候,慕晨正在和慕文基下棋,慕文基正對著安若坐著,所以第一眼就看到,然後彎了眉眼,將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盤上,帶著一點的孩子氣:
「今天不下了。」
慕晨轉身的時候,看到安若,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又回過頭,將棋牌都整理好,端到書房去,沒有一句話。
慕文基招呼安若坐到自己的身邊,安若沒有拒絕的理由,只能放下包包,脫了風衣走過去,禮貌的打招呼:
「慕叔身體怎麼樣了?」
慕文基哈哈大笑: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我這個樣子至少還能活了30年。」
想起慕文基暈倒的那一天,安若覺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口:
「慕叔,您會住院這麼長時間和我有著脫不開的關係,希望……」
安若的話還沒有說完,慕文基就抬手打斷了她,笑了笑:
「別說那些不開心的,今天天氣這麼好,陪我這個老頭子出去走走,我好久沒有看看大院裡的那些花花草草了。」
安若應了一聲,就攙扶著他起來,卻被慕文基不滿的掙脫開:
「我還不到走路都需要人攙扶的地步。」
安若無奈的失笑:
「慕叔,這是小輩對您的基本禮貌,您也太讓我難為情了。」
慕文基眼珠轉了轉,微微的抬起了剛才掙開的手:「那麼就讓你扶一次?」
安若笑笑,挽著他的手臂,慢慢的向外面走去。
此時已經快要入冬了,風涼的有些過分,安若忘記穿外套出來,想著回去拿又有些不禮貌,索性忍著陪慕文基散步,慕文基一眼便瞧出安若身上的單薄,但是挑了挑眉毛,把讓她回屋穿衣服的話愣是嚥了回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的散步。
天氣預報報道最近會下雪,安若有些隱隱的期待,其實她並不是愛雪,只是喜歡那種雪花在空中飄飄灑灑的感覺,那是她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景色。
大院裡的樹木已經光禿禿的了,沒有什麼可看的,只有幾棵松樹還鬱鬱蔥蔥,和這個季節有著明顯的不搭調,卻不失為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安若正看著松樹出神,慕文基則率先開了口:
「丫頭,最近的生活還好吧?」
安若收回了視線,微微一笑:
「挺好的。」
「那就好,我還擔心因為你和慕晨的事情影響你在葉家的生活,不過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可以想像的到,葉冬陽把你照顧的不錯。」
「他對我確實很好。」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慕文基看了一眼安若,眼神有些意味深長,讓安若不敢去深究,來時的路上,她已經做好了接受這樣談話的心裡準備,所以慕文基此時問什麼,她都可以應對自如,可是事實好像並不是那個樣子,現實和理想的差距總會有一點,或大或小而已。
「葉冬陽那小子,我見過幾次,一表人才,確實不錯,不過還真看不出是個會疼老婆的人。」
安若笑笑,並沒有接話,挽著慕文基繼續往前走了走,她也很長時間沒有回來大院,談不上想念,可難得來一次,這裡畢竟裝載著她整個的童年時光。
「你和慕晨的婚姻是我沒有想到的,開始沒有想到,結局也沒有想到,還是說這個社會變化的太快了,讓我這個老頭子都明顯接受不了了?」
安若輕扯嘴角:
「慕叔,這件事情你怎麼理解都可以,可是你看看現在,無論現在我和慕晨是什麼關係,我還是可以回來,陪你散散步,喝喝茶什麼的,這和以前並沒有什麼改變啊。」
慕文基冷哼一聲:
「哼,我還沒聽你喊我一聲爸呢。」
安若語塞,這次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接什麼了,於是只能乾笑著。
「慕晨最近和我談過幾次話,他還想把你追回來,如果你對他也還有那個心思的話,就好好想想。」
安若並不想敷衍慕文基,於是想了想,還是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慕叔,我沒想過要和冬陽離婚。」
慕文基並沒有意外:
「這點慕晨和我說過了,但是你也知道他的性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你又是他特別喜歡的,怕是會不讓你和葉冬陽好過。」
「好不好過都是自己過的,哪能是別人給的,慕叔您放心吧。」
慕文基還想說什麼,但是安若已經明顯不想再說,最後也只能低不可聞的歎出一口氣,看看身後依舊沒有出現的人,心裡暗罵了一聲臭小子,又看看嘴唇已經凍的有些發紫的安若,終是不忍心,折了腳步,向回走去。
還未邁出幾步路,慕晨就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之內,手裡拿著安若的駝色大衣,站在距離兩個人十幾米的地方,看到他們已經有了回屋的打算,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走過來,慕文基笑了笑,扭頭對安若說:
「我先回屋去。」
安若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終究還是嚥了回去,因為在自己想要開口的同時,慕晨已經搶先一步:
「我有話和你說。」
她總不能在慕文基的面前駁了他的面子,於是只能像個乖學生一樣的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走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她都可以聞得到他身上淡淡煙草的味道,鼻子不由的皺了皺,被慕晨盡收眼底,嘴角漾出一抹弧度來,將手中的大衣披到她的身上:
「最近抽煙是有些多,以後不會了。」
安若抬頭看了他一眼,很想回一句『關我什麼事情』,想想又覺得太過隨便,於是沒有說話,將大衣穿回身上,緊緊的裹住了自己,好一會兒,才覺得暖和起來。
慕晨一直看著她,安若或許因為太冷,或者根本不想理他,也就沒有在意,慕晨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你穿駝色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