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文基在傍晚的時候才被推出手術室,長達10個小時的手術最終留住了他的生命,卻還有三天的危險期要渡過,嚴素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說要在他的身邊陪他三天三夜。
慕晨看著病重的父親和哭成淚人兒的母親,一種無力感瞬間將他淹沒,他看嚮慕欣,後者和自己有一樣的表情和愧疚,慕晨到這個時候才願意相信,其實本性裡,慕欣並不壞,只是太過強勢,而這樣的強勢會蒙蔽住她的眼睛和心智,從而出現很多錯誤的決定。
病房裡不允許有太多的人在,嚴素執意不走,慕晨還記掛著安若和葉冬陽的事情,並沒有堅持留下來,先一步離開了病房,可是沒有想到,自己剛走出病房,慕欣也隨後出來,喊住了自己。
慕晨轉過身看著並肩站在一起的姚謙和慕欣,大概猜測的到他們想說什麼,只是現在這個場景,他自己不想聽,也沒有時間去聽,更何況,更姚謙這樣的人渣談事情,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你是去找安若嗎?」
慕欣的這句話成功的留住了慕晨的腳步,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慕欣卻好似篤定他會繼續留下來一樣,扭頭對旁邊的姚謙輕聲說了什麼,姚謙的臉上浮現出絲絲的不情願,大概也是因為慕晨在場,並沒有反駁什麼,轉身離開。
慕欣走過去,在距離慕晨稍微近一點的地方停下:
「現在已經夜裡十點了,該結束的都結束了,不該結束的,你也無力挽回了。」
慕晨自然懂她在說什麼,只是由慕欣站在自己的面前,親口告訴自己這些,慕晨覺得有些搞笑:
「我和安若鬧成現在這樣的局面,你有什麼感想?」
「你恨我?」
慕晨冷笑:
「那你覺得我應該對你有什麼樣的態度?姐姐。」
「關於我之前對你和安若做過的所有錯事,我感到很抱歉,雖然有點困難,但我還是會盡力將傷害減至最低……」
慕晨聽到這裡,笑了笑,異常的頹廢:
「慕欣,等你真正想挽回的時候,是不是才發現原來一切都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我們背後的權勢,也不可能永遠任我們呼風喚雨?爸的昏迷,雖然對外公佈是出國慰問,但是你以為相信的有幾個?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已經在為你的錯誤開始盡力彌補了,可是曾經對你言聽計從的那些官員,卻在對你有意閃躲,對不對?」
慕欣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事情是不太好辦。」
「所以說,你拿什麼保證來減低對我們的傷害?安若和我已經離了婚,秦俊失去了他為之驕傲的公司,秦格也失去了他的前程,而曲姨也去世了,你又覺得自己可以挽回什麼?」
「我會把你的公司都還給你,至於秦俊的SBS,我也會注資……」
慕晨打斷她的話:
「慕欣,你覺得這些是我們想要的嗎?不要再自以為是的覺得你的做法就是別人的最想要,仔細想一想,或許還有更好的。」慕晨正欲轉身離去的時候,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暫停了動作,審視的看著眼前的慕欣,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
「我有個疑問想請教你。」
「什麼?」
慕晨看向剛才姚謙離去的方向,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姚謙這個人我不想再多做什麼評價,可是他究竟怎麼樣,你比我們所有人都清楚,他對你沒有半點的真心,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執迷不悟的維持這段婚姻?不覺得可笑嗎?」
慕欣的臉色有些蒼白,慕晨因此也知道對於這段破碎不堪的婚姻,慕欣也在痛和煎熬著,可是選擇這樣的一種方式,慕晨接受不了,他很想知道,姚謙對於慕欣來說,究竟是有多重的重要,才能讓強勢的她委曲求全到這個地步?
「慕晨,你不會明白的。」
慕晨點點頭:
「我確實不明白,如果我明白或許就會理解你一些,可是我試過了,還是無法理解,或許是人各不同,也必須有件事情是要打破自己的循規蹈矩,安若是我的例外,姚謙大概就是你的。」
慕晨離開了,慕欣沒有再阻攔,她知道今天是安若和葉冬陽結婚的日子,也知道自己現在再也做不到的時候被葉冬陽輕易的實現,她在自己兒子的這件事情上做了很嚴重錯誤的決策,只是現在木已成舟,她的悔恨挽回不了那些傷害。
官場上很現實,隨著慕文基的倒下,以前那些阿諛奉承,想要依靠著慕家攀爬關係的人也都開始保持觀望態度,不冰冷,不拒絕的對待著慕家的每一個人,讓他們感覺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慕晨回到自己的車子裡,久久的坐著卻並不發動引擎,他原本提起的勇氣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衝擊的支離破碎,江修澤沒有再打電話過來,他已經知道了結局,沒有人像自己這樣鬧場,於是——
安若真的嫁給了葉冬陽。
他將車子調成敞篷的樣式,放低了座椅,仰望著黑漆漆,霧濛濛的夜空,沒有一顆星星,從口袋裡摸出香煙,遞到嘴邊點燃,多麼希望從自己吐出的煙霧也將胸口處的鬱結帶走,結果統統沒有,想著擺在眼前的現實,他反而更鬱悶不已。
他抬手看看自己腕上的鉑金手錶,10點30分,或許一切都還有轉機也說不定,他掏出手機,撥給秦格,那邊很快接聽:
「現在才打來會不會太晚了?」
「她的地址在哪裡?」
安若穿著禮服侷促的坐在房間的大床上,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放,她從來都沒有如此的緊張過,哪怕是和慕晨的第一次,她也坦然的很,認清局勢後,索性接受。浴室裡不斷的傳來流水聲,每一聲都敲打著她緊繃的心靈,唯恐害怕下一秒這種聲音戛然而止,走出一個葉冬陽。
安若必須承認,在決定和葉冬陽結婚的時候,對於兩個人婚後是否同床的問題,她潛意識的忽略掉了,又或者說,在她的以為裡,和葉冬陽的婚姻,根本就不會牽扯到男女之間的『性』。
可是婚禮結束後,葉冬陽直接牽著她的手來到這間夫人為他們精心佈置的婚房,她才恍然覺悟,原來他們的婚姻,涉及的不僅僅的交易和得到,還有身體上的接觸。
她很排斥,她騙不了自己,並且堅信葉冬陽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她還是會這麼告訴他。
手中緊握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專心想其他事情的她嚇了一跳,差點把電話扔出去,可是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又是如此的眼熟,讓她的思緒只能專注在這一串號碼上。
蘇晴說他換了號碼,原諒是假的。
他在倫敦,那邊現在幾點?這個電話又是想說什麼?
安若忽然苦笑了一下,覺得自己癡傻的可笑,想那麼多做什麼?她現在穿著結婚的禮服,待在葉冬陽的房間,坐在葉冬陽的床上,這一切的一切都告訴自己,和慕晨之間,徹底的結束了。
本以為他會出現,不管是基於什麼目的,安若想,她都是會開心的,可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出現,又或者出現了,待在某個隱蔽的角落裡,安安靜靜的看著自己和葉冬陽逢場作戲。
於是,她極其順利的嫁給了葉冬陽,結束了和慕晨之間的種種糾葛。
安若沒有按下拒聽,任由它在自己的手中不知疲倦的響著,終於停止了,整個房間安靜的不像話,安靜到浴室的水聲都沒有了,可是現在的安若根本也注意不到這些,幾乎是行屍走肉的站起來,走向落地窗。
葉冬陽站在浴室的門口,看著她孤寂的背影,一言不發。
他以為那麼一個喜歡看著窗外的她此時此刻會在窗前站立很長時間,來悼念她和慕晨的一切,可是意料之外的,她只是走過去,拉開了落地窗的一扇玻璃門,讓微涼的晚風吹進來,搖曳著輕薄的白紗。
她動了動,似乎是想要回轉身體,葉冬陽剛想說什麼的時候,手機卻先一步響起,他在浴室的時候就聽到了,猜得到是誰打來的,也知道她並沒有接聽,而這一次,對方發來了短信。
安若盯著手中的手機很長時間,手指才動了動,滑動看到短信的內容,簡單的兩個字:
下來!
安若一驚,手機險些再次跌落在地,她仔仔細細的又將短信的內容確認了一遍,那兩個字始終不變,她的心裡湧出一股壓抑不住的緊張來,讓手心都冒出了細小的汗珠。
她越過落地窗,走向陽台,隔著很遠的距離,她真的看到那輛拉風的跑車,和一個在此時看來近乎妖孽的人。
慕晨也看到了她,因為距離太遠,誰都看不出對方的表情,於是他再次撥通了電話,還好,這一次,安若並沒有拒絕,而是很快的接聽:
「你不是去英國了嗎?」
「你親眼看到我上飛機了嗎?還是說我走的那天其實你並沒有去試禮服,躲在機場大廳的某根柱子後看我?」
安若盯著他,沉默了下來。
慕晨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身上的那套禮服還是刺傷了他的雙眼,語氣在不知不覺中竟重了起來:
「下來!」
「你回去吧,今天是我和葉……」
「我讓你下來!!!」他的怒氣蓄勢待發,生生的截斷安若口中他非常不想聽到的話。
安若在電話那頭,微微一笑,滿是苦澀:
「慕晨,別這麼幼稚可以嗎?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以為這個世界真的全部姓慕嗎?你說什麼是什麼的時代早已經就過去了!」
慕晨並不理會她的話,挑起嘴角:
「不下來是嗎?那我上去!」
說罷,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留,逕自掛了手機,安若就這樣不可思議的看著慕晨輕而易舉的翻過鐵門,進了別墅的院子。
安若在驚訝中勉強找回自己的意識,轉身向屋裡走去,她只有一個想法,那就不是不能讓他進來,可是卻忽略了房間內的另外一個人,葉冬陽如神像一樣的站在那裡,目光灼灼的看著安若,那種眼神,讓安若竟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紅杏出牆,不小心被老公抓住的女人。
她張了張嘴,還未對自己的行為做出什麼解釋,面前的葉冬陽便開了口:
「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安若一時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僵在原地,沉默的看著他。
「我從浴室出來到現在已經有20分鐘了,身為新婚妻子的你,卻站在陽台上和前夫講了將近20分鐘的電話,安若,你覺得我應該說你什麼好?」
安若的心猛的一跳,忽然覺得這樣的一個葉冬陽陌生的很,他似乎從來不曾對自己這麼說過話,即便是當初第一次知道她隱瞞了自己是慕太太的身份的時候,他也不曾這麼疏離,客氣且帶著微微的火氣。
「葉冬陽,我……」
安若的解釋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葉冬陽揚起嘴角,卻帶著令安若覺得陌生的笑意:
「慕晨是什麼意思呢?想把你從這裡帶走嗎?」
他說完便向樓下走去,安若沒有辦法,只能跟著下樓。
葉冬陽打開了房門,慕晨心平氣和的出現,似乎和那個敲門的人並非同一個,眼光看到只穿著浴袍的葉冬陽,揚起嘲諷的笑意:
「葉總的作息時間原來這麼規律,還不到十二點,就已經準備睡覺了。」
葉冬陽的眼神若有似無的看向安若,然後轉過頭來,微微一笑:
「大概是我忘記給慕總你發喜帖了,不過現在告訴你也不遲,今天是我和安若的大喜日子,你也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當然想要和自己的老婆早點休息。」
【ps:猜一猜葉冬陽和慕晨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