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在醫院的第二天,沒想到迎來一位不速之客,她差點以為是自己一宿沒睡而導致的視覺錯亂,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她會從浙江趕來。
曲微臉色本來還有一些微微的尷尬,卻在看到安若身上包紮的那些傷口的時候全然的被心疼所替代:
「怎麼傷成這樣?疼嗎?」
安若回過神,別開眼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曲微坐在她的床邊:
「我剛才問過老李了,她說你這些傷口有些會留疤,不過你別擔心,現在醫學這麼發達……」
「你到底想說什麼?」安若冷冷的打斷她的話:「我留疤不留疤和你有什麼關係嗎?你現在在做什麼?一個母親對受傷女兒的關心嗎?容我提醒您一句曲市長,我們早就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在你決定把我當作一件商品賣掉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
她已經有三年沒有看過自己的父母了,只能靠聽說得知他們現在都很不錯,小時候把她當作掌上明珠的爸爸甚至還有了新的愛情,眼前的人縱然因為自己被外公從北京派往地方,卻也是風生水起,三年來他們從未過問自己的事情,現在突然的出現,除了適應不良,安若再也找不到別的感覺。
她是愛恨分明的人,不會陷進糾葛裡,讓自己為難。
「若若……」曲微心酸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將自己拒之千里,不是不痛心,只是這樣的痛心是她應該承受的結果,她沒有責怪的資格。
「別這麼叫我,我不想回憶起以前的事情。」
曲微沉默下來,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來緩解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了,明明應該是最親密的兩個人,現在卻比陌生人還要疏離,可她怪不了任何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她自己,為了自己的仕途,竟連女兒都可以出賣,她這個母親太不合格,安若做出斷絕關係的事情來,她完全理解。
只是,她現在後悔了,也許是老了,明白那些名利根本就彌補不了她內心的空虛,人人敬仰又怎樣,回到家面對整片清冷的始終是她一個人,於是她開始懷念那段美好的時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的幸福。
她想挽回,想彌補,可是,有些傷口已經結痂,疼痛已經從記憶中模糊,她彌補的方式只有一種,那就是將安若的傷口再次攤開,可是安若不會再想經歷一遍,沒有人會願意。
秦格走進來,感受到沉默的氣氛,拍了拍曲微的肩膀:
「媽,我來和她說。」
曲微含淚點頭,離開了病房。
安若從桌上隨手抄起一個蘋果就砸向秦格,還好他早有準備,否則難免一次破相:
「幹嘛?受了傷還不老實?這麼暴躁?」
「誰讓你多事!」
秦格無辜:「事先說明,我並沒有主動給她打電話告訴你的事情,昨晚慕欣兒子的事情鬧得那麼大,即便是慕叔封鎖了消息,可總會有人說漏嘴,再說了,她那個時候本來就在北京,想不知道也太困難了一些。」
安若瞪他,對於他說得話半信半疑,保留自己的看法。
秦格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我們的關係怎麼樣?」
安若疑惑,卻又在瞬間明白過來:
「請你相信,用這樣一種高調的方式讓大家知道我和慕晨的關係,不是我的本意。」
秦格笑:
「你做事是我最放心的,甚至比過大哥,卻沒想到一項安分的你一出事就是驚天動地。」
「警方介入調查了嗎?」
「市局已經接手了,昨晚在慕欣的別墅採集了證據,明天大概會有結果出來。」
「你覺得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秦格看著安若:
「如果沒猜錯,每一項結果都會證明你是兇手。」
安若沒有任何驚訝,反而笑了笑:「不知道到時候會怎麼樣。」
「不會怎麼樣,你現在有傷在身,即使他們想讓你協助調查,也要來醫院找你,不會讓你進去警局喝咖啡的,再說了,你就算信不過人民警察,也要相信我不是?」
「謝謝你,哥。」
秦格莞爾:
「慕晨這三年對你好嗎?」
安若抬頭,對上秦格的眼睛,他如以往一樣,讓人覺得很踏實,沒有一絲的責備和埋怨,安若能讀到的,只有滿滿的關心。
「挺好的。」
「可他上個月還被雜誌社拍到和小明星一起同游歐洲。」
「哥……」
「安若,你能和慕晨在一起,其實我是樂見其成的,慕晨是我瞭解的人,如果你們兩個走一個正常的程序,我一點都不會擔心你受什麼委屈,可是你們是隱婚,不管是誰的主意,委屈的還是你。」
安若頓了頓:
「我的主意。」
秦格似乎早就料到是這個答案,輕輕的搖了搖頭,無奈的看著她,這是她感情世界裡屬於愛情的那一部分,旁人即使再碰觸也不可能感同身受那樣的悸動,秦格適可而止,結束這個話題,目光掃向門口:
「真的沒辦法原諒嗎?」
安若懂他的意思,也知道縱然不是他打電話通知的曲微,也少不了幫兇的嫌疑,可是她提不起一點的責怪,秦格並沒有錯,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醫院裡,被騙的蘇晴更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和她握手言和,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事情要忙,可以安心照顧她,又能放心的,也就只有她了。
「已經無所謂原諒不原諒了。」安若實話實說:「我如果不原諒,就說明我還記恨著那件事情,可是三年了,多少的傷口都能癒合了,這件也不是個例外。」
「這才是最糟糕的原諒。」秦格無奈的笑:「我也不再逼你了,決定你自己拿,不過暫時就讓媽留下來照顧你吧,至少我們還能放心一點。」
「如果你也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心平氣和的面對她,就說服她給我足夠的時間和空間,我一個人,也可以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