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燈微弱的亮著,慕晨靠在房門一側的牆壁上,臉色蒼白的幾乎透明,嘴唇也毫無血色。
時間過了很久,慕晨緩緩的直起自己的身體,看著安若,安若望著他的臉,他的眼神裡沒有任何情緒,她突然閉了眼,兩行淚順著眼角滑下……
「你大概也從沒想過要留下那個孩子,用這樣的一種方式失去,即使後悔,也有可以供你怨恨的人,那個孩子她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本來也沒什麼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他的聲音沙啞,且疲憊。
安若的心一點點的冷卻下來,她想開口解釋,告訴慕晨在她還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孩子就已經失去了,可是,她的喉嚨像是被塞了團棉花,發不出一點聲音,其實想想,說了又怎樣?讓他們姐弟反目難道就是自己的目的嗎?
從來不是,如果是,她不會從一開始就選擇隱瞞。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慕晨看著安若,目不轉睛。
安若用力咬住了唇瓣,感覺每一條神經都是緊繃的:「沒有。」
慕欣抱著孩子走出來,看著慕晨的眼光是閃躲不定的,慕晨將目光移向她,輕笑:
「姐是在害怕嗎?這難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嗎?還是說你已經後悔親手殺害了我的孩子?」
慕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安若同樣安靜的宛若不存在,慕晨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深深的看了安若一眼,轉身離去。
慕欣喚來保姆,將孩子叫給她照顧,路過安若身邊的時候,竟停下腳步跟安若解釋:「我去和他解釋。」說完就向著慕晨的背影跑了去。
安若不禁苦笑,解釋?怎麼解釋?她和慕欣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些事情,不是靠解釋就可以撫平的。
蘇晴和江修澤又混到了一起,李曉楠就站在他們旁邊,慕晨臨時說有事要去二樓,她本來想跟著,但是慕晨卻讓她乖乖在這裡等他,時間已經過了很久,李曉楠也顯得有點百無聊賴,蘇晴善解人意的笑笑:
「曉楠和晨子哥在一起多久了?」
李曉楠似乎沒預料到蘇晴會主動和她說話,還如此親暱的喊她的名字,而不是像江修澤那樣,疏離和自己的關係,有點意外:
「你誤會了,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這次是換做蘇晴意外了:
「不是?」
「真的不是,我前幾天剛從美國畢業回來,晨雖然一直很照顧我,但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江修澤好奇的看著李曉楠,雖然他瞭解的慕晨不至於做出搞小三,養女人的事情,可是卻對李曉楠和慕晨的故事沒有全然的把握,畢竟他們兩個之間有過一段讓自己有目共睹的雪月風花。
「慕晨帶你來的?」
李曉楠微微一笑:「他說,他缺少一個女伴。」
蘇晴暗暗撇嘴,他還能缺女伴?踏破他家門檻還差不多。
剛想再套一點別的八卦出來,卻不經意間看到慕晨已經出現在樓梯口,蘇晴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撞一下身邊的江修澤:
「晨子哥的臉色是不是不太對勁?」
「你不是說他整天都是一張便秘的表情嗎?今天只是更貼近你形容的而已。」
蘇晴忍俊不禁的笑出聲:
「去你的,等下晨子哥揍我,我就在你身上加倍討回來。」
江修澤無所謂的聳聳肩膀:「ok,我還有秦俊可以找,誰怕誰啊?!」
蘇晴瞪他:「不帶你這麼連累家屬的。」
慕晨快走下樓的時候,突然頓住了腳步,眼光將整個大廳掃了一圈,最後看向蘇晴和江修澤這裡,他並沒有急著走過去,他在思考,此時此刻,他是去外面飆車宣洩一下還是裝作如聞其聲的繼續這場宴會?他居然有過一個孩子,而身為當事人的他居然在三年後才知道,這都講的通,站在安若的角度他完全理解,可是,多麼可笑,殺死他孩子的人,居然是自己的親生姐姐?
李曉楠看出他的不對勁,逕自走了過去:
「你怎麼了?」
慕晨回神,目光茫然的看著她,彷彿不認識。
李曉楠微微的尷尬:「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要不要去花園裡坐一下?」
慕晨剛想點頭答應,慕欣卻在這個時候也從樓上下來,她看著李曉楠,再看一眼慕晨,有點驚訝:
「李小姐,你好。」
李曉楠回以微笑:「欣姐,恭喜你。」
慕欣的心思並沒有在這種無所謂的寒暄上,微微點了頭,算是回應:
「慕晨,我有話和你說。」
李曉楠目光在他們兩個人之間轉了一圈,看到沉默並不應答的慕晨,知道他們兩個一定是在剛才發生了什麼,於是體貼的離去,留給他們安靜的空間。
慕晨冷眼看著慕欣,雖然他們的關係一向不怎麼好,不冷不熱,可是這樣的一道目光未免太過疏離了,慕欣在心裡苦笑一聲:
「我們去書房吧。」
「去花園吧,我需要透透氣。」說著,向旁邊的側門走過去,慕欣只得跟過去。
保姆將孩子抱回房間,安若站在門外,覺得這裡已經沒有在這裡繼續待下去的必要,卻在剛要離去的時候,被從房間走出來的保姆叫住:
「安小姐。」
安若回過身,看著她:
「有事嗎?」
「小少爺該喝奶了,我要去廚房沖奶,可以麻煩安小姐幫忙照看一下小少爺嗎?」
安若微微的笑:
「不是我不幫忙,只怕你的主人知道是我在照看你家小少爺的話,會讓你丟了飯碗,你去找別人吧。」說著就要下樓去,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慕晨的情緒她一點也不能放心。
孩子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哭出聲來,保姆不知道安若和慕欣之間的恩怨糾葛,無奈之下只好再次拜託安若:
「安小姐,不會太長時間的,我馬上就回來,拜託了。」
說罷,在安若還沒應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越過她的身側下了樓,安若無奈的折回房間,俯身搖晃著嬰兒床,看著他嚎啕大哭的樣子:
「你媽媽如果知道我現在單獨和你在一起,一定會抓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