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梓辰!」知薇被撲倒在床上,咬牙切齒的對著某個傢伙。
「休想!」
這小霸王該不會在夢遊吧?知薇忍不住地抽搐嘴角。「我餓了!想下床吃東西!」
小霸王似乎聽明白了,他瞇著眼睛去看知薇,然後鬆開手,滾回被窩。
知薇那叫一個恨啊!
本來還帶著睡意的,被這麼一鬧完全沒有了。一會回來還不知道睡不睡得著。下床,穿衣服。知薇連頭髮都沒有梳,只是隨便洗漱了一下就開門了。
她可是準備回被窩的人,怎麼可能因為在意他人的目光就讓自己多忙活幾道呢?那樣太麻煩了,她懶。
蕭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總體來說,找個廚房並不簡單。可是,管吃的地方,怎麼可能難得倒知薇!廚房的位置,她還沒嫁進來前就摸得一清二楚。
一路上,知薇穿走廊,過石門,其腳步可以說是一點都不猶豫。
「原來,在這裡是不會迷路的。」簡單的一句話。不帶任何起伏,只是平淡的敘述著一個事實。
美人仍舊是一身白袍,披著純白色的披風,看上去似乎與昨夜沒什麼不同。但仔細觀察。那身白袍上的淡紫花紋和昨夜的暗黑色是不一樣的。那白色的披風,很明顯的也不是昨夜的狐狸毛。
知薇對著他翻了個白眼。他的衣服她都已經觀察好久了。基本上就是同一類型稍稍改變。但永遠都不會是同一件就是了。不過,也正因為這樣所以她才這麼關注他的穿著不是嗎?
美人緩步走進,長長的密扇下輕顫著閃過些許陰影,一下子又消逝不見。他笑如清風,淡淡的,緩緩的。
「是因為,從來不曾用心去記麼……」
「我又不住那,記它有什麼用?」知薇絲毫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只是簡單的反問了一句。
他那本應該怎麼也撼不動的臉上劃過一絲苦笑。那樣的笑容,讓眼前的人多了分『人味』,但無疑,這『人味』的代價未免太過殘忍。
她從來沒有記過他別府的位置。在裡頭,永遠是找不到地方的。身邊,沒有人帶路,她就寸步難行。原本以為,她是辨不清方向的。問她,她不語。卻不想,是這樣的。
因為不曾在意,所以未曾惦記。
「要去哪?可以帶我到處參觀一下嗎?」眼眸含笑,但其實是帶著些討好的,害怕被拒絕,害怕得,不由得去討好。
「那裡不太適合你啊……」帶他去逛廚房?額……這個不太現實啊!要知道這一身白袍,進去了會是什麼慘樣……不可預想。
「我想去。」
堅定不移地語氣令知薇有些閃神,她從不知道,原來他也有這麼一面。從來,他都是雲淡風輕的。那麼固執的想要去做一件事,還是對著她,有些難以理解。
「你可別後悔。」
得到同意跟隨的他,輕輕露出嘴角的笑容。可哪怕只是輕輕的,也已是梅開三月,淡然傾城。
他後悔了嗎?知薇不知道,因為某人的臉上又是淡然得面無表情了。
渙止他是沒有後悔的。相反,他很慶幸他來了。看到知薇這樣的一面,看著她高興的執行『偷吃』行為。妙趣橫生。
有一種滿足,是只要看見對方就可以獲得的。
好像,無論發生什麼事,她的臉上總是在笑著。不過正也是這樣,她才那麼的令人琢磨不透。
「我命人放了火,你生氣嗎?」
「為什麼要生氣?」知薇小心的端著熱騰騰的稀飯,二話不說就開始下勺子。
「為什麼不生氣?」
知薇斜瞪他。怎麼老是喜歡跟她繞話!「你又不會下狠手!生什麼氣!」
「為什麼?」
都說你說話主謂賓老卻!你還不信!不過,好在那麼多年了,知薇大概也能猜得出他問的是什麼。
「那麼重要的人物你又不是傻的。」
「只有這樣嗎?」微垂眼簾,他那猶如深潭般深不見底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落寞。
可是,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角度,知薇收斂了笑容。
當然不可能只有這樣。他是為了她,擔心她會因此生氣。可是,到底還是有前提的不是嗎?他總是,將權力和地位看得更重要些。
而且,那已無關緊要。「你回去吧。」
知薇平淡著心情如此說著。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地敲擊著。重重的,帶著傷痛與酸澀。「害怕我傷害他嗎?」
「是。」
渙止不得不承認。這是他心頭的痛!他未曾想過!他們兩人竟然已經是睡在了同一張床上!她從來不喜有人侵略她的位置,從來不願與人分享那麼一點點。他太自負,以至於他錯得離譜。起初,南城回報的時候,他是不信的。南城對她有偏見,他不是不知道。想著,一定是誇大了一些。
畢竟他來了,她在賭氣,會出格一些他也可以理解。
可是,直到親眼所見,他才明白,他才知道慌。
她對蕭梓辰的維護超乎了他的想像,那種維護超越了一般朋友的範疇。她應該知道的,若她不傾心於他,自己絕對不會對蕭梓辰下毒手。可是,她在害怕,一切便都清明了很多。
本是想著,像她這般大智的女子,是一定不會接受太過平庸沒有才能的夫君的。應該說,在他看來,能夠入得她的眼,配得上她的人,應該就只有自己才對。
將知薇放到蕭家,的確是想讓她跟著蕭老爺子多學學。也許,也真的是報應,功利性太強,以至於忽略了蕭梓辰這個不穩定的因素。
他總以為,自己是真正瞭解她的。她外在所表現的,全部都是不真實的東西,和自己一樣。可是他錯了,她所表現的其實也是她真實的一部分。她與蕭梓辰玩得來,雖然沒有傾吐內心,但仍是喜歡上了他。
這樣的認知幾乎壓垮了渙止。
從主城趕過來,他知道很不明智,但是身體卻比思考快一步的到達了這裡。
這是他人生的頭一次,頭一次這麼不理智。可是他卻感覺不到自己有絲毫的後悔,反倒是萬分慶幸自己來了。
「我不會傷他的,我給你承諾。」只是,他一定會帶走她。
「你我之間不需要任何承諾。」
「好像從我們認識以來,你一直都在說這句話。」
是嗎?那是代表著她一直用這句話來提醒自己啊!可是,直至今天之前,他不也很有認知的沒有留下任何承諾嗎?
何必,今天又想起,去做以前根本不願意的事呢?
「我喜歡自由渙止,簡簡單單的。你的世界,不適合我,我不想去停留。」
「可是你卻是最適合的,你可以。」
直到現在,你說的還是適合。難道還不能明白嗎?她一直期望的,就不是『適不適合』『配不配』的問題。
「我要吃東西,不想和你說話!」將不過,訴不明。說了也是倒胃口。知薇回到了她大大咧咧的樣子,很不以為然。
渙止笑了笑。「可以給我一份嗎?」看她吃得那麼香,他也想嘗一嘗。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突然好懷念你以前找東西給我吃的時候。」渙止也沒有推辭,自己便動起手盛粥來。絲毫沒有半點皇子架子。
「如果你又受傷了的……」說到一半,遇上渙止充滿笑意的眼神,知薇突然轉了口。「我會幫你去叫荊南城的。」
「我們去找個寺廟吃肉吧。」本是一句不符合性子的玩笑話。但渙止發現,一說出口,他的心就開始無比的愉快。似乎是非常滿意這個提議般。
「惡趣味!」
很可惜,知薇不配合。
「不是說了『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嗎?」她的歪理一向很多。
「話雖如此,但我為什麼吃飽了沒事幹跑寺廟去受苦啊!你都不知道!我那時候給你弄的那塊肉有多艱苦!」
「那麼,這次你躺著,我給你找肉去?」
「我沒那個興趣!」不知為何,知薇開始變得很不耐煩。她滿含怒氣的將話頂了回去。
渙止的眼眸閃過一絲失望。他看得清。知薇那是不願意去想和他的那些曾經。「我讓南城給你找好吃的好不好?來到這才知道,原來這邊有那麼多好吃的呢。」
「我住在這裡!還怕沒有得吃嗎!」知薇已經是接近煩躁狀態,她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了。「對不起,我只是沒有睡飽。回去躺一會就會好一些。」
知薇說完,便放下了她那明明都沒怎麼動的碗。
「不是餓了嗎?再吃點吧。」雖然這麼說,但渙止自己也沒有什麼胃口,對著碗也都動兩下。
「我要回去睡覺了。」
睡覺?睡在他身邊嗎?
渙止發現,自己的喉間開始哽咽泛酸,一種莫名的衝擊感,使得他的血管膨脹,有一點怒氣要衝破理智的感覺。
但是他沒有忘,他是渙止,是不能隨便被事情所撼動的。
「我想去外面走走,你陪陪我好嗎?」
「我……」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只見,半掩的門外,露出了一顆黑臉的腦袋。其陰森恐怖的程度,若在夜間,估計可以為閻羅殿帶上那麼兩個人。
「我陪你、出去走走、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