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病床上,躺著一年輕女子,女子的頭和面部都被白色的紗布纏住了,只露出兩個鼻孔。
醫生辦公室,大夫將腦部CT的圖片放在螢光燈下,指著上面的黑影說:「病人腦震盪,然後腦外傷導致顱內出血,壓迫了視覺神經。必須做開顱手術,將淤血清理出去,才能恢復視力。」
「開顱手術?會不會有危險?」
「任何手術都會有危險,她的情況比較嚴重。她腦部有舊傷,沒有徹底的治療。這次新傷加舊傷,會給手術增加難度。」
牧之情看著那些CT圖片,他知道慕之寒不久前發生過車禍,還住院觀察了,只是沒想到,嚴重到這種地步。
「牧總參,這手術還做嗎?」醫生問。
牧之情恍惚地問:「如果做開顱手術,復明幾率有多少?」
「確切地說,復原的機率只有百分之十。」
「這麼低?」牧之情驚訝。
「人的大腦是身體最複雜的器官,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她淤血的位置很不好,稍有差池,可能會造成永久失明,也可能造成其他傷害。所以我才說,復原的幾率,只有百分之十。」醫生解釋道。
「其他傷害,是指什麼?」牧之情問。
「比如偏癱、神志不清、行為失控、失憶,還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牧之情倒抽吸一口冷氣,他費這麼多事兒,把慕之寒弄到他身邊,可是不讓她躺在床上當植物人的。
「如果不手術,會不會有生命危險?」牧之情緊張地問。
醫生長歎了口氣,「牧總參,您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是從醫生的角度,我不贊成這麼做。如果不動手術,等於是在病人的腦中留了一個定時炸彈。短時間內,或許沒有問題。但是天長日久之後,結果是一樣的。」
「那還是手術吧。」牧之情艱難地下了決定。
手術安排在三天後,這三天的時間裡,牧之情一直守在病床邊,緊緊握著慕之寒的手。看著面目全非的慕之寒,他很心痛。
他還記得,第一次在桐城見到她時的情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也許是第一次見面,也許是在機場的那次。
他們見面的機會並不多,但是關於她的一切,他都瞭如指掌。
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產生如此濃厚的興趣。莫莉報復慕之寒,他知道,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傻女人,會用自己去交換慕子恆。
對於一個失去生存目標的女人來說,她唯一可能走的就是極端,莫莉恨慕之寒,恨慕之寒的父親害得她年幼喪母。
莫莉失去唯一的兒子,慕之寒卻跟華承昊和兒子慕思皓幸福的生活,莫莉怎麼可能放過她。
慕之寒落到莫莉手上,只有死路一條,牧之情派人從高速路兩頭夾擊,他坐直升機前往高速公路阻劫,救走了慕之寒。
當他看到慕之寒滿臉的傷痕,那一條條用尖刀劃出來的刀傷時,恨透了莫莉的殘忍。
他命人將莫莉活活掐死,並給莫莉穿上慕之寒的衣服,還將慕之寒手上的戒指摘下來扔進了水庫。
莫莉的身型,年齡和身高都與慕之寒接近,加上都生育過孩子,連身上剖宮產的疤痕都一樣。
在水底泡幾天以後,莫莉全身浮腫,早已面目全非,根本認不出來是誰。
他就用這樣的方式,偷天換日,將慕之寒偷走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慕之寒不僅面部毀容,腦部還受了重傷。
這三天裡,肖羽媛給他打過電話,告訴他慕之寒發生意外身亡了,華承昊很難過,希望他能幫忙,把華承昊調到北京來,讓他離開傷心地。
肖羽凡也給他打過電話,跟肖羽媛的意思差不多,希望他能給華承昊工作調動一下,讓他不要再待在鳳城了。
華承昊整天抱著慕之寒的骨灰盒,一言不發,他就這麼抱著骨灰盒,不吃不喝好幾天了。
李洋在一旁看著,也只有乾著急地份兒,沒辦法,只能給肖羽媛打電話。
「肖小姐,我們首長再這麼下去,肯定是要病倒的,已經好多天滴水未盡了。」
「我在車上,很快就到慕家別墅了,思皓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希望了,我去接思皓。」肖羽媛說道。
肖羽媛來到鳳城,黃舒朗第一時間知道了,他打電話給她,她卻沒有接。
慕之寒突然離世,華承昊意志消沉,肖羽媛的春天又來了,她幾乎就是在一瞬間發現,自己根本放不下華承昊。
黃舒朗拿著手機,苦笑,這樣的結果他早已想到了,慕之寒不在了,肖羽媛又有希望了,肯定不會考慮他了——
北京,某軍區醫院,牧之情坐在手術室門外,今天是慕之寒接受開顱手術的日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牧之情屁股都坐麻了,站起來,點燃一隻煙。
上午十一點多,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醫生摘下口罩,擦了擦頭頂的汗,說:「手術非常順利。」
「太好了。」牧之情鬆了一口氣。
他給肖羽媛回了一個電話,電話響了兩聲就接了起來,「媛媛,華承昊的事,我會安排的,你放心吧。」
「謝謝舅舅,我現在在鳳城,承昊哥哥已經好幾天滴水未盡,再這麼下去,我真怕他撐不住。」肖羽媛心焦地說。
「他是個男人,一定會扛過去的,你好好安慰他。現在是你接近他的最好時機,舅舅看好你們,媛媛,加油。」牧之情鼓勵道。
假如,肖羽媛成功將華承昊帶回北京,那他就沒必要再把慕之寒還給華承昊了。
其實,他壓根也沒有把她還給華承昊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