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頭怎麼了?」南宮昊天看著她頭上纏繞的繃帶問,早上還好好的,落水也沒磕到頭。
「謝皇上關心,奴婢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凌藍輕描淡寫的一筆代過,皇宮她琢磨不透,南宮昊天問的用意同樣琢磨不透。唯一明白的是玉芙是娘娘,而她可以什麼都不是。
沒事就好!
南宮昊天的目光從她額上的繃帶轉移,唇角勾起不禁笑了笑。一張巴掌大的臉,額上纏了繃帶,眼部以下被面紗遮住,只剩一雙眼珠在轉,這樣子有夠逗的。
「面紗揭了吧!」
凌藍怔了怔,抬頭審視著他,她已經糊塗了,越來越不懂了,或者該說她從來沒懂過。
在他眼裡的她,是美是醜?
她順從的揭下面紗,明顯地看到他眸中閃過一道不自然的光芒,目光漸漸偏移。
「昨日因何落水?」他問過最先發現她的宮女,那名宮女一問三不知,只是很偶然的經過遇見了。
凌藍輕輕地搖了搖頭,「奴婢昨日走到堤岸邊,不知是誰推了奴婢一把,身子不穩就掉了下去。」
南宮昊天黑眸倏地一閃,表情頓時陰鷙了下來,竟然有人蓄意致她於死地。
「沒看見是誰人所為?」聲音跟著變得森冷。
「沒有。」凌藍垂下頭不再看他,他的表情讓她感到害怕。
「以後不許再靠近堤岸附近。」南宮昊天大聲命令道。這女人不會浮水,若再有下次,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隱隱帶著怒氣。
突然提高的聲量嚇了她一跳,來不及思考他話裡的意思,連忙道,「奴婢知道了。」
小喜子的一雙小眼睛不停地在兩人間來回穿梭,擰著眉,這又是怎麼回事?皇上在關心她?看凌藍姑娘的樣子明顯沒察覺出來,似乎還在害怕。
他不懂,完完全全地不懂了。皇上的審美正常了?從凌藍姑娘昨天落水的情形來看,皇上確實是在乎她。
可是,那方面紗,還有皇上眼裡的閃躲又代表什麼?
南宮昊天也看出了她的怕懼,火氣蹭蹭蹭就上來了,他又不會吃了她,她到底在怕什麼啊?想發火又怕適得其反,弄得他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
一張臉陰鷙得駭人,擺手道,「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凌藍欠了欠身,每次只有這個時候她回話回得最快,閃得也快。
南宮昊天氣得咬牙切齒,她也不用每次都表現出一副解脫的表情吧!面對他有這麼難嗎?他究竟哪點讓她覺得可怕了?
他只顧著生氣,忘了自己是齊月國的皇上,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他一生氣有誰不害怕的?
也忘了自己最開始是怎麼對她的,如何叫她不怕?
這一生氣,審閱奏折的心情全沒了,看了眼小喜子,「出去跟著她,看她去哪?」
「喳!」小喜子應道,緊接著出了御書房,對於猜不透的問題他也懶得去猜了。
凌藍很擔心南宮澤,聽卓安說他被皇上禁足了,不許走出親王殿。她來到親王殿,在桂花樹下找到了他,他安靜地坐在那,似睡著了。
凌藍放輕了腳步,走過去陪他一同坐在桂花樹下,靜靜地只是陪著他。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稱南宮亦天為皇叔,南宮亦天待他很親近,照理與皇上的關係也不會差才對。
南宮澤緩緩睜開了眼,朝她淡淡一笑,似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望著天空開始回憶起往事。
他原本有個幸福美滿的家,父王是大皇子,身份尊貴,母妃溫柔慈祥。自從父王喜歡上一名丫鬟起,一切都變了,母妃變得擅妒且殘忍,為了留住父王不擇手段,卻不知無形之中把父王推得更遠了。
那名丫鬟為了報復,唆使父王篡位,把所有人帶向了滅亡。而皇上的母后死在了那場皇權爭奪戰裡。
十五皇叔自小與父王最親近,他保下了年幼的南宮澤。
那時的他雖有大貝勒的身份,可沒有一個下人把他當主子看待,殘羹剩飯是常有,冷嘲熱諷更是每日少不了,有時惹得送飯菜的宮女丫鬟不高興了,還會餓上他幾天。
年幼的他不懂反抗,祈禱著盡快長大,脫離這個困境。十三歲那年,他離宮了,從那之後也只有每年的這個時候才會回宮祭奠母妃。
凌藍靜靜地聽他講訴,越聽越揪心,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想給他一絲溫暖,給他一點安慰。難怪他總是拒人於千里,對什麼事都輕輕淡淡,不是因為無心,而是因為無法信任。
難怪當初遇上他時反應那麼強烈,對著她的眸中有著隱恨,這一切不是沒有理由,年幼時的記憶太深,找不到宣洩口,轉而主導了他的行為。
南宮澤回握著她的手,她的手暖暖的,一股暖流沿著手心傳到四肢百骸。終於說出來了,整個人輕鬆多了,從來沒有這麼的輕鬆過。
只因有她,是她。
兩人坐在桂花樹下,不再說話,靜靜地望著夜空,聞著桂花香,兩顆心靠得更近了。
凌藍靠著桂花樹漸漸睡著了,頭滑下來,靠在了南宮澤的肩膀上。
南宮澤坐正了身體,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皎潔的月光揮灑下來,照著樹下相偎依靠的兩人身上,該死的……礙眼。
南宮昊天聽到小喜子的回報,腳不受控制地走來了,看著桂花樹下的兩人怎麼看怎麼礙眼。想上前分開兩人又放不下自尊,只是一個醜女人。
想走,腳偏偏不聽使喚,內心深處有個聲音一直讓看著他們兩。
因此,南宮昊天做了一件生平最傻最丟臉的蠢事,遠遠的盯著他們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