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藍不經意的抬頭,同時發現了他,嫣然一笑。
今天的她與平時不同,沒有梳宮女髻,也未著宮女裝。一頭漂亮的長髮披在肩後用絲帶隨意紮成一束,自然清新,一襲純白色的輕紗長裙,靈氣逼人,如同花間精靈般清絕動人,映在眼底,刻在心裡。
這樣的她,他如何戒得掉?
待走近,他嘴唇微微抽動,扯出一絲淺淡的笑意,他怕他此時的表情嚇著了她。
凌藍毫無芥蒂地回以一笑,如罌粟般令人著迷。
「聽說統領大人昨日大婚,凌藍再此向統領大人道喜了。」凌藍盈盈欠身道。深宮之中,對她好的除了林貴妃就是駱宇承了。
駱宇承的笑僵在嘴邊,全天下,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祝福。
「我還有事,告辭。」他逃了,轉身逃走,帶著心口的傷。
凌藍望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不解道,「我說錯話了嗎?」
旭日東昇,垂下萬千華光,室內逐漸悶熱。笨重的鳳冠,大紅的喜帕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坐了整整一晚,四肢僵硬脖子酸疼。
終於有腳步聲響起,有人推門而入,喜帕被掀起,眼前變得明亮,掀起她喜帕的人亦不是她所嫁之人。
「委屈你了。」來人對她歉然地笑了笑,動手幫她拿下鳳冠,解去她一身的累贅。
脖子變得舒暢了,沈落望著眼前雍容華貴的婦人問道,「您是?」
「我是駱兒的娘,從今兒起也是你的婆婆了。」駱母真摯的回答,直直地看著她的雙眼,清澈不含一絲虛偽。
沈落連忙起身,欲行禮,駱母一把攔住了她,搖頭道,「駱兒虧欠了你,這禮留著,等我受之無愧時再行不遲。」
沈落頓時笑了,眼底酸澀,整晚的枯坐終於等來了一句安慰。對眼前的婦人充滿了好感,她想她以後的日子不會太難過,畢竟,她從一開始並未奢求太多。
駱母留下隨身帶來的丫鬟照顧她,吩咐她好好休息後便離開了,至於她的夫君始終是個謎。
駱宇承每天早早入宮,每晚回來就躲進書房,經過新房時甚至會繞道走開。他娶回的女子長什麼模樣,他不知,也不想知道。
她不哭不鬧,每天過得逍遙自在,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裡,清淨的過著每一天。駱母是一位非常好相處的長輩,溫柔,慈祥,健談,她不會偏袒誰,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與她在一起無拘無束。
她從來不知道婆媳之間可以相處得如此融洽,儘管她們之間還夾著一位素未謀面的夫君。
駱母時常會向她提起她的夫君,他的性格他的愛好,以及他生活的點點滴滴。這時,她就如同一個旁觀者,靜靜的傾聽,偶爾她會想,如果他不是她的夫君,她會覺得他是一個好男人,這一點從府裡上上下下對他發自內心的尊敬愛戴不難看出。
而駱母卻說,他是覺得虧欠了她,不知如何面對她,才會避而不見。
她一笑置之,駱母還是幫她兒子說話了。在她的印象中,丈夫就是天,不可動搖的天,天是不會覺得虧欠誰的,她父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的母親在父親一無所有時就跟著他受苦受累,一路艱辛走來,好不容易打下一片天地,還沒來得及享福,父親納了三房小妾。因為母親遲孕,生了女兒,又納了四妾,五妾。母親嚶嚶垂淚,他卻從未覺得虧欠了誰,一切彷彿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