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後面緊走幾步追上了她,一把拉過她的手臂,吼道:
「蘇暖暖,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
被他這樣一問,她心虛地一抖,隨即想要甩開他,一年了,她以為今生都再也不會相見,卻沒想到他們不僅見了,被他這樣拉扯著,她的心臟居然再也無法平靜下去,怦怦地跳了起來。
「放手,沒事,什麼事也沒有,我為什麼要瞞著你,你跟我又沒有關係!」
他壞壞地扯了扯嘴角:
「哦?是嗎?我們沒關係嗎?一年前的事,你這麼快就忘了?」
提到一年前,他指的是什麼?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還是老張說出他是關婉寧的兒子、他們是兄妹的事?
不管是哪一種關係,都讓她心慌意亂,比起一年前略顯成熟的臉上頓時飛上兩朵紅雲。
「我、我忘了,我什麼都不記得,放開我,我還要回去上班。」
她掙扎起來。
「忘了?你的記性還真差,我讓你回憶一下,怎麼樣?」
說著,他一把攬過了她的腰,用力一按,她貼在了他的身上,
「這樣,還想不起來嗎?」
「你要幹什麼?放開,快點放開!」
她撐著他的胸膛,臉更紅了。
「回答我,想起來了嗎?」
他的臉湊近了她。
「沒有!」
她斬釘截鐵地回答,骨子裡的倔強又顯露出來。
他面上一緊,扣住了她的後腦,作勢要吻下去:
「這樣呢?」
「啊,不要!」
她嚇得摀住了紅唇,
「別忘了,你和我……是……是兄妹!」
「你確定?」
他問。
她不會說謊,眼神慌亂地四處躲閃:
「我、我……」
他一眼便看出了,她果然有問題,到底隱瞞了他什麼?
「我看到了。」
他說。
「看到了什麼?」
她驚慌地抬起頭,對上了他質問的眼睛。
「那個孩子。」
「孩子?」
「你想瞞我到什麼時候?如果我們是兄妹,你怎麼可能生下孩子?就算生下孩子,他又怎麼可能是健康正常的孩子?所以,結論是,你知道了我所不知道的。」
他盯著她的眼睛,目光灼灼。
她被看得心虛,趁機推開了他。
「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我要回去上班了,再見。」
她淡淡地說著,轉身便走。
從開始到現在,他口口聲聲都是孩子,難道除此之外,就再沒有值得他留戀的嗎?
他救了她,難道這樣就可以完全抵消他曾經對她的傷害嗎?
她莫名地生氣,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到底在委屈什麼?到底在心痛什麼?
「蘇暖暖,你給我站住!」
他拉住她,
「如果你不想說,我就直接帶你和孩子去做DNA,想知道答案的方法太多了!」
該死,一年前,他為什麼沒有想到這點,那個聰明絕頂的亞洲船王哪去了?
怪只怪他太在乎,因為在乎,所以亂了心神、亂了分寸,亂到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卻沒有力氣抓住她。
「你憑什麼?你有什麼權利這麼做?你是我的什麼人?」
她衝他吼著,眼睛裡不爭氣地噙滿了淚。
「憑什麼?就憑我是孩子的父親!」
他吼回去。
她氣結,孩子,孩子,孩子!他的眼裡只有孩子!
「你不是!我的孩子,不會有這麼無情的父親!」
她一吼,他一怔,如此說來,她承認了他就是孩子的父親?
他不再問,索性順著她的話題說下去。
「無情?你說我無情?」
「對,就是你,你無情、冷酷,你的眼裡只有你自己,只有你的孩子,再無其他!我討厭你這種人,自私、自大、自以為是!」
她瞪大眼睛,責怪中卻帶著酸。
只是這種微酸的情緒卻被他捕捉到了,他似乎有點明白了她為什麼這麼生氣。
「蘇暖暖,你別冤枉好人!早在你懷孕時,我就叫你生下孩子,留在聖汐,別說我無情,更別說我的眼裡只有孩子,是你自己偷偷走掉的!」
對於之前的事,他在知道後就向她道歉了,後來她懷孕,他明明有告訴過她,讓她留下來,這個笨女人難道聽不懂嗎?
她終於忍不住衝口而出,積壓了一年的怨念終於宣洩出來:
「你從來就沒想過要我留下,不是嗎?生下孩子留在聖汐,下一句不就是趕走母親嗎?你只想要我肚子裡的孩子,我只是你的生育工具,我真不明白,天下只有我一個女人會生孩子嗎?既然你不喜歡孩子的母親,又為什麼偏偏要讓你討厭的女人給你生孩子?」
他終於明白了,她在氣什麼。
忽然,一抹笑爬上了他的面龐,挑眉,握住她的雙肩,將她拉近,剛剛的憤怒瞬間一掃而空,心裡竟然那樣安慰、悸動。
「蘇暖暖,你知道自己有多傻嗎?真想不到,一個高中生的理解力竟然會這麼差。」
她錯愕,任由他拉近,忘了去掙扎。
「你是什麼意思?我哪裡理解錯了?」
他用力按住她瘦削的肩,鄭重而嚴肅地望著她的眼睛:
「聽好,同樣的話,我再說一遍,我要你生下孩子,留在聖汐,聽懂了嗎?」
她輕輕地搖頭,默然,還是不懂。
「……」
看著她眼裡不斷閃過的問號,他又補充道:
「留在聖汐的主語是,你和孩子。我要孩子,更要你!天下會生孩子的女人那麼多,可我只想要你給我生,懂了嗎?」
她望著他真誠的目光,喉嚨發緊,一股股酸澀的感覺湧上心頭,灼得鼻尖通紅。
「……」
她哽咽著,說不出一個字,兩行淚撲簌而下。
她不應該恨他了嗎?只有她知道,她早就不恨他了。
在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之後,她對他,除了同情,還有心疼。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容易妥協,當初他給的傷害,足以讓她痛到下輩子,可是,她偏偏就開始心疼起他了,心疼到一想起他們的曾經,就像在吃著苦瓜拌蜂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