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吾劍身太過鋒利,雙手只一搭上去,火鳳就覺得自己的手指手心處火辣辣地痛,隨之一股溫熱噴湧而出,可這個時候哪還顧得上疼痛,火鳳怯怯地下瞄,哦,天哪,子佩他們早已變成了幾粒小黑豆,而且更要命的是,離場地的上方真的不是一般的遠……火鳳覺得自己的腿這一回真是軟徹底了,不過,萬幸,這個時候用不上自己的腿……
想起亦影那張臉,記得他對自己說「這把劍性情溫和比較好駕馭」那句話,火鳳就快哭了……
她真想讓亦影親自瞧瞧這場景,讓他好確定一下自己有沒有拿錯劍,然後送錯了?向她誠摯地懺悔之後再英勇地把她救下來……
她的手上本就有一層薄汗,再加之黏膩的血珠打滑得不行,再加之胳膊又酸又痛,真的是撐不住了,火鳳覺得再沒有人來救她,這一天當真要成為她的忌日了,剛想至此,那白吾彷彿是為了成全她一般,竟直直向下掉了下來,火鳳瞳孔一緊,心裡哀歎一聲,也不再掙扎了,命數啊……
這高度,掉下去即便僥倖不死恐怕也只剩半條命了,更要命的是她的上面還有一把劍,就在離她三尺處,跟她以同樣的速度在做自由落體運動,更更讓火鳳絕望的是,不知怎麼搞的,劍尖竟是直直地朝著她的胸口處……
火鳳能夠在腦袋裡想像得到自己是怎麼個猙獰死法——不殘也要被這白吾給害死了,所以,掙扎還有何用?
不過,若是這事記入史書的話,那她又是何其窩囊,堂堂受詛咒的鳳女,慘死於她的第一堂御劍課,火鳳轉念一想,那若這樣的話,那她也算造福後世受詛咒的鳳女了,什麼該死的傳說,都是浮雲吶……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已經是平生第二次聽見這種聲音了,唯一遺憾不同的是,這次是自己一個人,之外還有一把劍,恍惚間竟看見一個人影飛快飄過自己的上方,帶走了威脅著火鳳生命的白吾,火鳳一喜,下一刻便發覺自己的腰肢被人緊緊地扣住了,雖然還在下降但已不是那種令人想要尖叫的速度了,火鳳腦袋裡緊繃的弦頓時軟塌了下去,只不過她是被人撈在一側的,而且禁錮著她的腰的人貌似並沒有打算讓她雙腳著在劍上,所以,火鳳發覺自己吃下去的東西有種想要重見天日的慾望,便死死苦著臉壓著,耳邊少了那種呼嘯的風聲,又著實清淨了不少……
以這種姿勢,火鳳根本就直不起腰來,不過看著被風掀起的青袍,腳下踩的長劍,她也知道此人必是錦沙……
好不容易踩了地,可是一點也沒有已經安全了的感覺,腦袋裡依舊風起雲湧,神經依舊飄忽在半空中,錦沙禁錮著她的手一鬆,火鳳便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去,只聽得劍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錦沙另一隻手也伸過來,把她翻過來,打橫抱在懷中。
火鳳像個軟趴趴的娃娃般任錦沙抱著,眼角卻不由得往地上瞄去,剛才掉落的可是她的白吾麼?
「火鳳,你,你怎麼樣?」子佩絲毫沒什麼形象地狂跑過來,以子佩為首,一眾人便靠過來,子佩看火鳳搭在外面染紅了的雙手,竟不知要碰火鳳哪裡,著急地眼角似有晶瑩閃閃,「對不起」,子佩哽咽著。
「呵呵,我這不是沒事麼!」火鳳頹敗地發現自己的音色竟帶了一絲細微的顫抖,笑聲只怕比哭還難聽,只是別嚇壞了子佩才好,「不關你的事,對不起我什麼?快幫我尋一下我的劍!」,火鳳只覺得即便是丟了命,也不能丟了白吾,雖然這劍是著實對不起她……
「嗯,好!」子佩露出一抹苦笑,便錯身離開了。
「我看,你還是盡快包紮一下吧!」錦沙抱著火鳳向場外快步走去,丟下場地上安靜得過分的一票人。
「此言甚是!」火鳳一臉嚴肅,她能感受到從掌心傳來的陣陣刺痛,若不快些,只怕她那雙手有從此廢了的可能。
「……」錦沙微頷首,看著懷中的人兒,雖然「害怕」的生理反應一樣不缺,可是腦袋倒是清醒得很!
在火鳳的強烈建議以及威逼下,錦沙還是抱著火鳳到了她的寢室,她記得自己臨走前,香寰給她帶了好多稀世良藥,其中有一味就是止血祛疤的,女孩子麼,自然在乎這些東西了。
錦沙將她輕放在軟榻上,認真的觀察著火鳳的手心,這白吾著實太鋒利,只見鮮紅的手掌間,兩道齊長的口子猙獰地向外翻著,幾乎露出裡面的森森白骨,火鳳使勁擰著眉,但看錦沙看得實在仔細,又不好催促,只得死命忍著,忽見錦沙右手攢起一抹黃色,火鳳轉念想起夜塵漂亮的包紮術,情不自禁抖了抖,因為她想起錦沙是土系的……
「等等,這是……」火鳳終究覺得不能讓自己已經受傷的手上沾滿沙子泥土,抬抬下巴,示意錦沙他的手上。
「止痛的!」錦沙眼都沒抬,但火鳳覺得不管是包紮還是止痛,她終究是不能忍受在傷口上撒土,但已經晚了,錦沙的手說話間已經輕輕覆上了自己的手,不過說來也奇了,疼痛還真的是減弱了,但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火鳳預料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你幫我把木幾上那盆花移我身邊來吧?」火鳳無比誠摯地看向錦沙,她想起上次那件奇事,趁今天大放血,廢物利用一下再做次試驗好了。
錦沙疑惑地看著火鳳,但終究是抵不過火鳳楚楚可憐的眼神,乖乖將祝余挪了過來,然後便轉身一聲不響地出去了,還伸著倆手的火鳳納悶了,誒?繼而又默默地淚了,該不會這人覺得這盆花是可以止血的,便撒手不管自己了吧?
腿腳還軟著沒有任何知覺,這麼一來,豈不是自己流血枯死也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