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早不知道去了哪裡,當時是讓留香去扔到來的,可是想來留香那個個性,肯定只是藏個她找不到的地方,不敢真的扔掉。
找不到的地方,如今,留香不在,誰給她去找。
想到留香,心頭傷感連連,卻也不及多想,楊芸來敲門。
「王爺, 王妃,尹大人到了。」
收斂了傷感,楓紅鸞和泓炎對了顏色,心照不宣的一笑,雙雙往門口去。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恭謹謙卑。
但是瘦削又蒼白。
身上是一股濃郁桂花香氣,可即便這香氣再怎麼濃郁,也無法遮住隱隱發出的一陣陣腐爛的臭氣。
大約是病入膏肓,身子已經開始潰爛了。
猶然記得,泓康定三年冬十二月,尹天高就死了,死於暗病。
尹天高生前把病瞞的死死的,但是死後去被一個宅字裡的丫鬟,公之於眾,弄的人盡皆知他是死於這種惡病,倒真是個可悲的人。
尹天高對名聲太過在乎,以至於會荒唐的對何吉祥做出那種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的事情。
如今,何吉祥把尹天高犧牲了的尊嚴和驕傲,徹底化作了粉末塵土,尹天高斷不可能放過何吉祥。
尹天高犧牲一切,忍受旁的男人所不能忍受的所有,就死為了有後,他孤注一擲的把希望都投注在何吉祥身上,總希望自己一脈單傳,能有個孩子傳宗接代,可現在……
呵!
見到楓紅鸞和泓炎,陰天高忙是請安。
「王爺,王妃,萬福金安。」
「起吧,姐夫!」
楓紅鸞一聲姐夫的,倒是讓尹天高受寵若驚,但聽得楓紅鸞繼續道,「一家人,何必那麼生分。」
「是,是!」尹天高忙是應,抬頭看楓紅鸞,見她笑的溫和,原本還以為今日楓紅鸞召他來,是來興師問罪關於何吉祥滑胎的事情。
那個賤人自己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傷了他的「根脈」。
又和楓將軍稱孩子沒了是家暴所致。
這些他都知道,如果楓府的人要因此興師問罪,他都只能吃啞巴虧,百口莫辯。
畢竟這裡頭的錯綜複雜,可不是三兩句言語就能說清楚。
為此,來這之前,他還滿心滿眼的忐忑,但現在看到楓紅鸞這般溫和誠懇的態度,心頭的一顆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只是,他倒是有些不解為何楓紅鸞對他的態度如此溫和,畢竟何吉祥可是有鼻子有眼的恐高他毆打她,致使她滑胎。
仔細看楓紅鸞臉色,也不像是綿裡藏針,他心下稍微還有些忐忑,只聽見楓紅鸞道:「姐夫,今日叫你來府上, 並非是想對你問罪,我和我爹爹,也不是不辨是非的人,我知道孩子沒了和你沒有關係,大夫說了,姐姐小腹上有些淤青,從淤青的形狀來看,絕對是女人所為。」
分明的,看到了尹天高面色一驚。
楓紅鸞暗自一笑,繼續煽風點火:「今日由我出面,叫姐夫來,並不是追究往事,孩子不管是怎麼沒的,過去的總歸是過去了,姐姐住在的家裡,外頭人諸多指指點點,甚至還放出謠言說是因為姐姐得了暗病,所以和姐夫才分開住。」
分明的,又看到了尹天高臉色一變,大約是這句話裡的某些詞語,刺到了尹天高。
不過,他也是一把好手,頓做惋惜:「不瞞王妃,我是想同吉祥好好過日子的。」
楓紅鸞笑道:「就等著姐夫這一句話,我爹爹近日為了你們的事情,也煩心不已。」
「天高罪過。」
「只願一切雨過天晴,姐夫和姐姐,無論有什麼誤會,好好的說說,解開便可,不必非要鬧成這般,兩人都難堪,只要姐姐和姐夫重歸於好,所有不利的謠言,對尹府,對分楓府,都能不攻自破。姐夫你知道,我爹爹如今正是非常時期,任何一點污點和謠言,對他都不好。」
楓紅鸞此刻的「圓滑」,特地將楓府聲譽攪和進尹天高和何吉祥的夫妻之事,便是為了打消尹天高對於「她為什麼會原諒欺負自己姐姐的人」的疑慮。
果然,此言一出,尹天高眼底裡一直的稍顯疑惑,都一掃而空。
難怪會來找他,難怪說話語氣那麼溫和,原來,無非是為了楓將軍仕途考慮,不想家裡的事情,給楓將軍抹黑。
誰人不知,楓將軍是大將軍的最佳人選,只是皇上一日不定奪,楓將軍便一日只能是個人選,而這皇上真正定奪下旨的這段時間,任何一絲的風吹草動,都有肯能毀了楓將軍的前程。
尹天高暗自明白了,人家這是給自己撫平前途,又順便給他一個台階下,何樂而不為。
不然,恐怕他這輩子到死都見不到那個賤人,那個臭標子,他發誓,一定會讓她不得好死,殺了他的孩子,毀了他的名聲, 他如今,無後無子,生命也只剩下月餘,還有什麼好忌憚。
死前,他都要把那賤人拖下水。
拱手,他收斂了眼底裡一閃而過的寒意,道:「昨日總總譬如昨日死,今日總總譬如今日生。無論我和吉祥之間有什麼誤會,王妃放心,我一定會親自去解開的。」
是,親自,解開。
用他的方式,「解開」所有的不愉快。
何吉祥,不要怪她,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題外話——
今天去兵馬俑,這個點兒,我應該在兵馬俑,愛大家,群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