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無可能,所以說,遺詔也有可能是真的存在,那個長條形的盒子,她記得夏蓉靈狼狽逃走的時候,根本無暇顧及那個盒子,盒子依然在她房間的飯桌上,醒目瞭然。
到底盒子裡有沒有遺詔是個謎,她其實寧可那盒子是空的,也不想泓炎知道,先帝從來要傳位的人是泓炎。
有些事情,到死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比如遺詔對於泓炎而已,知道了無疑是痛楚。
「嗯,那我回頭問問泓炎,他去哪了?」
以為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人會是泓炎,不過他顯然不在府上,不然他肯定會寸步不離的守護著她和孩子。
江南子隔著霧氣,靜默了片刻,輕笑一聲:「你這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這些日子照顧你,他宵衣旰食,今天早上我看不下去,說服他去小憩片刻,你若是想見他,我此刻就叫他過來。」
一陣暖暖的心疼,她忙道:「別去,讓他多歇息一陣子,話說這艾霧,我要熏到什麼時候,怪味嗆口。」
「靜下心來,就不嗆了,一日兩次便可,你醒來的不是時候,再睡會吧。」
「我身上酸疼的厲害,怎麼能睡得著。」
「那我陪你聊聊天,躺了這許多日,難為你了。」
「謝謝你,救我和我孩子一命。」
「你還沒告訴我,為何你會把自己傷及如此,那些都是內傷,除非你被內力深厚的人掌力震破了血脈,不然不可能斷裂如此多的靜脈,你身上,沒有任何掌印,拳印,都是刀傷而已。」
楓紅鸞知道是瞞不過的,但是她不想讓泓炎知道,這是一門陰毒的功夫,母親再三叮囑過不可示人,她也只是為了自保才不得已。
「你久在江湖走動,可有聽說過一門武功,叫做《玉石俱焚》!」
江南子一怔:「《玉石俱焚》,那是江湖十大絕跡功夫中排行第三的。」
看來江南子是知道了,楓紅鸞大概也無須解釋。
這種功夫陰毒,自殘以傷害對方,兩敗俱傷,一般不是迫不得已,絕對不會有人使,難怪江湖會絕跡,這種一命抵一命的功夫,誰會學,就算是學了,誰會用。
卻聽江南子繼續道:「誰教你的這門武功?」
「我幼年時候,在我母親房裡找到一本琴譜,因為當時正在學琴,終日裡翻來覆去就那幾曲我也覺得膩了,恰好找到這琴譜,我雖然學別的不行,但是學琴和劍法卻是很快,我自學了十來日,後來被我母親發現訓斥了一頓,明白了各種利害,我也就沒再學了。當夜若非為了保命,我不會彈奏《玉石俱焚》的,如今我只乞求孩子無恙,即便要付出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不要說傻話!」一雙溫柔的大掌,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心。
「這等功夫,以後切莫再使,若然不是收的早,恐怕以你的功力,早就靜脈盡斷而亡了。」
「我知道,我到最後,其實也撐不住了,我沒想到那夏蓉靈這麼難對付,若非不是胡蝶把她帶走,恐怕去見閻王的,就是我了。」
「如今皇上正在全國捉拿夏蓉靈,她又身負重傷,就是插翅也難逃。夏家被抄家了,但是卻讓夏家那幾隻小狐狸給跑了,一直都沒逮住。」
楓紅鸞眉心一緊:「所以說,夏蓉靈刺殺我之前,其實早就有準備了,夏蓉靈想要殺了我,然後和夏家的人亡命天涯是?」
「為什麼,夏家人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殺你?」
面對江南子的問題,楓紅鸞沉默了,良久才給了一個她自己都覺得牽強的理由:「許是因為她一直都得不到泓炎的愛,所以臨行前才會惱羞成怒要殺了我,讓泓炎痛苦一輩子。」
江南子正好也沒再多問,不管他是信或者不信,至少沒再追問了就讓楓紅鸞安心。
對江南子,並不會泛泛之交,但是也不至於掏心挖肺到什麼都要讓他知道。
而且他手無縛雞之力,瀟灑自在慣了,那些恩怨糾結,爾虞我詐,沒有必要辱了江南子一顆淡薄出塵的心。
同江南子又聊了幾句,顯然他不想她太過煩憂,之後的話題,就盡量避免著談及京城,朝政,燕兒,留香,夏家,只說一些他的旅途見聞。
他說話依舊幽默風趣,帶著幾分痞氣,年歲雖然比楓紅鸞見長許多,兩人之間卻也沒有隔閡。
天南地北,大半個時辰也就侃天了過去。
泓炎回來的時候,推門而入,一室霧氣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透過薄薄的霧氣,可以看到江南子毫不避諱的就坐在床邊,繪聲繪色的正在說話,而床上的楓紅鸞,偶爾輕笑一聲,情緒穩定。
泓炎幾分不悅,輕咳了一聲,江南子從床上從容站了起來,沒有半分心虛。
是,他和楓紅鸞坦坦蕩蕩,何須心虛。
「王爺,你回來了!」說完,又覺得說漏嘴了,忙改口,「你睡的可好?」
「嗯!」淡淡應一聲,聽不出什麼情緒,泓炎上前,看著躺在床上容顏幾分憔悴的楓紅鸞,面色憂愁,可馬上卻轉了欣慰的溫柔:「紅鸞,醒了?」
「早醒了,對不起,這幾日照顧我,很累吧!」
真的只是過了四天五夜嗎?怎感泓炎憔悴的,就像是一年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眼窩深陷,一圈青黑, 面色蒼白,嘴唇乾涸,雖然這些也掩蓋不了他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俊美,但是憔悴的著實讓人心疼。
楓紅鸞想起身抱抱他,他卻先坐了下來,輕輕將楓紅鸞放在了臂彎中。
回頭,只聽他淡漠的對江南子道:「我想和紅鸞獨處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