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奸巨猾的人,平素裡像是披著人pi面具,總是能很好的隱藏自己所有的情緒,但是今天,他臉上的黑郁之氣,卻是隱藏的不夠好,楓紅鸞一眼就看了個清楚。
順著大將軍的目光,望向舞台上的公孫媚娘,一個男人,會失態有很多原因。
一個老奸巨猾很善於偽裝自己的男人,會失態的原因卻只有一個:那就是有人,亂了他的方寸。
這個人,想必不是太后,而應該是舞台上美嬌娘吧!
楓紅鸞看的不動聲色,夏蓉靈的臉色也很平靜。
舞罷了,又上演了幾個熱熱鬧鬧的節目,到最後,暮色漸漸沉下,太后甫起身,對大家道:「移駕綏壽殿。」
一行浩浩湯湯,從梨園往綏壽殿的去。
綏壽殿的花階,皆是用漢白玉砌成,階上盤出筆法雋秀飄逸的「壽」字,四周雕以魚藻、風紋、荷蓮、花鳥、瓔珞等圖案,常用來後宮嬪妃,皇上皇子,王爺世子慶賀生辰所用。
而但凡慶賀生辰的宴席開在了綏壽殿,必定會大宴群臣,今天晚上也不例外,與其說是個泓炎慶賀生日,倒不如說是宮中一次盛宴,廣邀群臣。
一進去,皇上高踞於中間的紫檀木雕雲龍虎紋椅之上,左手皇后陪坐,右手坐著的是泓炎,今日主角。
周圍密密麻麻依次站滿了宮女太監,太后一出現,皇后就自動讓身子,把靠近皇上的位置讓給了太后,自己屈居其下。
宴席開,一例氣氛和樂,觥籌交錯,只是大家都有拘束,並不十分熱鬧。
直到酒至半酣,梨園舞女上來助興,絲竹樂音,翩翩舞衣,這晚宴才算吃開了一些,大家低聲言談,笑意盈盈,推杯交盞,楓紅鸞同夏蓉靈同坐一襲,期間夏蓉靈向楓紅鸞敬酒一杯,道:「今日那劍器舞,著實舞的人心潮澎湃,你我皆是習武之人,應該可以看得出來,那公孫媚娘,可算是箇中高手啊。」
「你說公孫媚娘有武功?」
「難道不是嗎?」
「呵,是吧!但是你我都能看出來,太后必定心裡也明白,雖然說宮中的人,不可身懷武藝,可太后沒有異議,我們也勿用擔心。」楓紅鸞微微啜了一口酒,就感覺到又一道目光有些擔心的看著她,她抬頭,對上的是泓炎輕蹙的眉頭,她輕笑一聲,從桌下拿出一個茶壺,指了指酒杯,泓炎輕蹙的眉心,才舒展開來,眼底,一派溫柔笑意。
夏蓉靈順著楓紅鸞目光望去,恰好和泓炎的溫柔寵溺對了個正著,正要說會目光,她知道這不是屬於她的眼神,邊上有人卻忽然站起來道:「瞧著晉王同晉王妃眉目傳情,伉儷情深的,真叫人羨慕,倒是你不對了,把這二人安排的這麼遠。」
說話的是老王爺羌王,說話不太經過腦子,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是個直性子的人,而且最喜歡同後輩開玩笑,平素裡泓炎他們這一輩,還是聽敬重這個皇叔的,但是今天,泓炎聞言,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最討厭別人把他和夏蓉靈牽扯在一起。
心裡又陡然想到答應過楓紅鸞的事情,想了想,還是強作了笑顏,淡淡客氣:「皇叔說笑了。」
「阿尤,我這個侄子,沒什麼特別的愛好,就是喜歡美人和字畫,我聽說夏小姐畫的一手好畫,寫的一手好字,來人來人,筆墨紙硯伺候,正好是我們泓炎生辰,你不得表表心意啊。」
夏蓉靈面色微紅,想要推辭,卻見她兄長夏蓉發忽然站起身來,頗為驕傲的大聲道:「我這妹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都是好手,不是我黃婆賣瓜自賣自誇,我妹妹三歲時候而已背誦四書五經,七歲時候已經能夠臨摹工筆牡丹,栩栩如生,十一歲……」
「哥……」
夏蓉靈嬌羞的紅了臉。
夏輝也拉了拉夏蓉發的衣袖,卻是站起來,對皇上太后一拱手:「既然是王爺壽誕,作為王妃,自然是要送些別開生面的東西才好,皇上,太后,皇后,請允許小女當場獻上一份大禮,都說青陽居士的白馬圖甚為珍貴,但是只要各位看過我女兒畫的白馬圖,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白馬奔騰,栩栩如生的。」
有人,顯然被吊起了胃口,群聲符合:「正好給我們開開眼界,開開眼界。」
楓紅鸞面色平靜無波,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在對上斜對面楓城擔憂的眼神後,她輕輕一笑,笑容裡沒有半分淒然,以示安慰。
旁人再怎麼起哄泓炎和夏蓉靈的關係,她也知道,泓炎是屬於她一個人的。
楓城擔憂的眼神,在對上她恬淡的笑容後,略微放鬆了一些。
倒是有一個人,眼底一片冷意,看著楓紅鸞的臉色,滿是嘲諷。
如今的楓紅鸞,多像是個被人遺忘的小丑啊,那些曲意逢迎大將軍的人,一個個都在符合大將軍,把夏蓉靈吹捧上了天,而夏蓉靈的地位越高,那個被冷落在一邊的側妃楓紅鸞的就更加的小丑,更加的卑微。
韓慧卿啜了一口清酒,對身邊的男人耳語幾句,那男人點點頭,站起身來,大聲道:「王爺有王妃,側妃為伴,若然真要送上墨寶,如果是兩位娘娘合作,那豈不是妙哉妙哉,意義非凡啊!」
終於有人提到了楓紅鸞,可這分明不是為了向大家告之還有一個楓側妃的存在,而是故意在難為她。
楓紅鸞知道自己在外面的名聲有多蠢多笨的,這人既然能提出這樣的要求,而且之前大將軍已經和大家誇口了夏蓉靈的畫作是堪比青陽居士,栩栩如生。
在明明知道一個人身上藏著十萬兩銀子的情況下,讓楓紅鸞一個身上就只有五文錢的人去和她比誰有錢,簡直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