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紅鸞又是一通臭罵,才覺得「解氣」,攙扶起韓慧卿就走:「掌櫃的,算賬的人,找個精明點的,三百六十七兩,就算吃當歸人參萬年靈芝,也吃不到這個價,沒腦子的算賬,沒腦子的小二。」
「是,是,全部辭退,全部。」
「走,江公子,幫我攙好為舅舅,可憐盡被打成這樣,掌櫃的,醫藥費用,一應你出,若是我舅舅有何閃失,國家失去棟樑之才,皇上必定要你陪葬。」
「是,是,是是!」掌櫃邊點頭哈腰,邊親自送他們下樓,走出迎客樓,還聽見掌櫃的大發雷霆咳嗽著罵人的聲音,韓慧卿到此刻,心底猶然懷疑,楓紅鸞那字字句句,不忘「介紹」他給大眾,到底是不是居心叵測,存心叫他出醜。
「紅鸞,咳咳!你不是去找吉祥了嗎?」
「哦!她走太快,我沒追上。」
「今日早上請了你,我又去請過她,她說了不來的。」
「啊,是嗎?」楓紅鸞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側頭看向邊上一處,晉王和懷王,盡然還沒走,而是在江邊登船,兩人身邊,各站著一個如花美人。
為何,每次見到他,本是好好的,卻非要和美人搭上關係,他就這麼離不開女人?
楓紅鸞幾分賭氣,和韓慧卿說話,也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聽在韓慧卿耳中,她便是心虛,所以才故意懶懶散散,心不在焉的。
如今他越發的懷疑,楓紅鸞是故意避開,壓根就沒什麼何吉祥,甚至,整件事情,都是楓紅鸞策劃的,雖然這個懷疑,有些荒謬,這樣一個小丫頭,能有這般心計,再說他們無冤無仇,還是親人,她又有什麼理由要這樣作弄羞辱他。
韓慧卿所有的懷疑,在回楓府路上遇見何吉祥的那刻,轟然的倒塌了,同楓紅鸞一樣,也帶著面具,不過雖然帶著面具,但是身上穿著衣衫,卻是他早上去請何吉祥一起賞燈時候的那套,顯兒然的,這個人是何吉祥。
不過何吉祥並沒有看到他們,行色匆匆往家裡去。
原來,何吉祥真的去了燈會,楓紅鸞不是撒謊故意避開的。
雖則知道自己的懷疑被推翻了,心裡頭終究還是不痛快,如今楓紅鸞這般一宣傳,他怕是再也屋簷面對育才堂那些同仁了。
心頭,鬱鬱不歡,以至於一回到楓府,楓紅鸞邀他小酌兩盞,把酒言歡,他也以身子不適,回去歇息了。
他走了倒好,楓紅鸞正好有些話要單獨和江南子說。
楓府假山亭,掌了燈籠,楓紅鸞讓廚房薄備小菜美酒,同江南子在亭子裡喝酒賞月。
月是彎月,一輪月牙掛當中,邊上有星子十來顆,明日,怕是個大好的天氣。
楓紅鸞讓留香給江南子滿上酒,道:「上次你來,我盡顧著說那個事兒,還有一件事情倒是忘記了問你。」
「哦?」
「世上可有一種疾病,起先是小腹疼痛,再後是的溺血,而後是糞中帶血,日趨憔悴而死?」
江南子抿一口小酒,抬頭看著楓紅鸞:「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疑難雜症眾多,我也並非全部見過,就拿你說的這種而言,我就從未聽聞。」
「哦!」楓紅鸞至少想知道,母親是得了什麼病過世的,如今連江南子都不知道,看來那群太醫診斷不出何病症,當年的太醫們,確實也是診斷不出病理來了。
談到母親瘧疾,楓紅鸞不禁有些傷感,起身,目光望著韓慧卿廂房方向, 幽幽道:「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心腸歹毒之人,那畢竟是我親舅舅。」
「呵,心腸歹不歹毒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一種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你不會無端端的要對付你舅舅,其中必定有緣由。」
「那你不問我緣由?」他不是挺喜歡刨根問底的人嗎?
「君子,有所問而有所不問,你若是不說,我為何要問?」
有夜風吹來,雖則幾分寒意,但是卻並不再冷森刺骨了,楓紅鸞微微一笑,似乎,晉王同江南子一樣,也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為何,卻一直都幫襯著自己,重活一世,呵呵,一切命盤全部都被她改了路徑,這些上輩子和她八竿子打不到的人,如今,卻已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物,但是,這個不可或缺,自然是撇開感情而言。
「你的藥丸,可研製好了。」
雖然不急著用,楓紅鸞也不是催,就是關心一下進程。
江南子搖搖頭:「尚未。」
「我並不急,只要在殿試前幾日給我便可。」
「嗯!」
「我絕對絕對,不會讓韓慧卿進考場。」
楓紅鸞眼神冷冽,看著韓慧卿房間方向,目光中透出來的寒意,完全看不出,她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
江南子輕笑一聲:「呵,那我就祝你心願達成。」
「多謝,江南子,尚還有一件事情勞煩你。」
「單說!」
「今天晚上,我們三人一起去賞燈遊玩,中途我們一起下樓,你本是要去茅廁,我要去尋我姐姐,但是下樓後你又不想去了,索性就陪我去找我姐姐,從頭至尾,你和我,寸步不離,可以嗎?」
江南子聞言微楞了一瞬,旋即似乎明白了什麼,點頭笑道:「便是你說,今天整個夜晚我都和你寸步不離,只要你沒有關係,我自然也無妨啊。」
這人,盡又說葷話,好在幾次相處,楓紅鸞早已經習慣了他了。
「多謝。」
「好說好說,不過我幫你,你不也得幫幫我。」
他賊兮兮的衝著楓紅鸞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