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瘸了!」
果然,老天有眼,這是凌澈自己發下的毒誓,報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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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凌母房間出來,楓城面色沉重,眼中一片難過:「凌兄要是知道這孤兒寡母的境遇,必定死都不能安息,紅鸞,爹爹決定進宮,求皇上寬恕了澈兒。」
「爹!」楓紅鸞想勸,可眼下這種情況,勸阻的話,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楓城沒有經歷過那刻骨銘心的痛楚,即便知道凌澈有心報復楓家,但是看在凌澈還沒有得手,凌家又如此敗落的情況下,必定會原諒凌澈一時的糊塗。
「孩子,百善孝為先,凌澈這孩子對爹爹可能有所誤會,才會投靠了大將軍,但是爹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對你凌伯母的孝心,眾所周知,有目共睹,孤兒寡母的,互相扶持到今,爹爹怎能忍心看著故友之妻,故友之子,淪落如此。」
就知道爹爹心軟,就像是原諒董氏那樣,終有一日會原諒凌澈,但楓紅鸞卻是沒有想到,這麼快爹爹就姑息了凌澈,罷了,要對付凌澈,日後她有的是法子,何苦如今和爹爹唱反調,落井下石,倒是顯的她小肚雞腸,不近人情。
「一切,爹爹定奪吧。」
「紅鸞,這幾日,你就留在凌府中照顧你伯母,這些年,你伯母待你也不薄,宛若親生,如今你和凌澈雖然無緣結成夫妻,但是一事歸一事,你凌伯母這幾日必定不好受,你陪著她,爹爹盡力想辦法讓皇上早點放澈兒出來。」
楓紅鸞雖然心裡十分不樂意,但她沒有理由拒絕,對,凌母對她很好,好的宛若親生,雖然她現在已經明白,凌家母子對她的好,無非就是要把她吃的死死的,藉著她的肩膀往上爬,一旦她沒有了利用價值,就沆瀣一氣,縱火毀她。
但是她明白,不代表她爹爹也明白,急功近利是不成事的,她沒辦法讓爹爹一下從心裡徹底的否認凌家母子,就只能螞蟻撼樹,一點點來了。
「是,爹爹,那女兒回去,讓留香收拾些衣衫過來,就在凌家住下。」
「嗯,你和凌澈不成夫妻,是凌澈對不起你,但是爹爹希望不要破壞了我們兩家情誼,爹爹希望我的女兒,是個大度之人。」
楓紅鸞微微一笑,大度,她做不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裝作大度。
「是,爹爹!」
楓城將楓紅鸞安排在凌府照顧凌母,還四處奔波打點,希望凌澈早日被放出監獄,此舉甚為慈悲恩德,如今城中之人,無不傳頌,說楓將軍大度為人,不計前嫌。
當然,也有說楓城傻的,在楓紅鸞看來,父親是有些傻,但是傻的叫人心疼,叫人欽佩,這樣的為人,普天之下怕也難尋出第二個。
以德報怨,胸懷廣闊,她的父親,和這些小人相比起來,更是偉岸高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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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的午後,天氣稍微轉暖,大夫來換藥,凌母的腿依舊是一片慘不忍睹,血肉模糊,每次換藥,楓紅鸞都盡心伺候在身邊,握住凌母的手,不住安慰,孝悌之心,讓人感慨。
凌府中丫鬟婆子,皆是把楓紅鸞當做了主子,一應照顧周全,恭順維諾,大家還很有默契,絕口不提他們的凌少爺,因為對於接觸婚約一事,即便是凌府中的丫鬟婆子下人,也都覺得是凌澈的過錯,楓紅鸞是個受害者。
她們口中不敢說,心裡卻是對凌澈一片鄙夷,對楓紅鸞,更是幾分敬愛和心疼。
楓紅鸞為凌家付出的,大家有目共睹,如此有情有義的女子,打著燈籠也難尋,她們少爺,當真是眼睛被甜面醬糊住,才會做出那樣糊塗的事情。
如今事已至此,大家唯獨能為楓紅鸞做的,就是不提那個混蛋少爺。
這已是楓紅鸞在凌府中的第三日了,下午大夫換了藥,伺候了楓母入睡,楓紅鸞閒來無事,就到她和凌澈的「婚房」走了一遭,恨,在看著那熟悉的建築時,陡然而生,有一種情緒,她時刻按耐著,卻時刻都想衝破那層枷鎖,奔湧而出。
防火燒她,烈火灼身的痛楚,依舊一寸寸的吞噬著她的肌膚,疼的她無以復加,為什麼要這麼狠,為什麼?
眼底裡,全是憤怒的火焰,就好像活生生的,要用眼神將眼前的房舍化作一團灰燼似的,她身側的拳頭,緊緊捏著,清冷的空氣中,甚至能聽到骨節卡嚓作響的聲音。
忽然,從左手邊的假山後,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響。
「誰在那!」楓紅鸞警惕的皺了眉頭,問道。
少卿,有個十六七歲的丫頭走了出來,楓紅鸞認得,是凌府燒火的聾啞丫頭清塵。
她忙收斂了眼底的滔天恨意,用手勢對清塵比劃了一個——你怎麼在這裡?
清塵似乎十分吃驚,吃驚楓紅鸞居然會用啞語,她可能不知道,這還是她教楓紅鸞的。
上一世嫁入凌府,她央求父親利用職權給凌澈謀取了一個小官位,凌澈終日在外辦事,鮮少回家,偶爾回家,也推說身子疲累,從不陪她,她無聊之至,就讓清塵教她啞語,當日所學,如今所用,她和清塵,倒是能交流的了。
清塵忙也比劃了幾個手勢,楓紅鸞看懂了,清塵說要去娶炭火。
想到這清塵丫頭,也算孤苦,楓紅鸞眼底放了幾分柔軟,手勢比劃一番——我同你一道去。
清塵似乎有些受寵若驚,臉上是幾分羞澀的表情。
和清塵一路往炭房走,兩人並沒有再多交流,到了炭房,娶了一籮筐炭火,清塵抱著,楓紅鸞要上前幫忙,她誠惶誠恐,忙搖搖頭,楓紅鸞溫柔一笑,不再勉強。
揮揮手,示意走吧,兩人出了炭房,一道走了一段兒,楓紅鸞就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