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紅鸞又給了董氏一個台階下,這個台階,其實董氏可以不下,因為就算金牌之事可以這樣解釋,那如何解釋那禮單呢?她始終相信,楓府中有奸細。不過,她心裡卻清楚,敵在暗,我在明,而且這個人能不動聲色的把金牌藏在她梳妝櫃中,不是親近之人,就是武功極高之人,如今的她,剛從地牢放出來,如果是親近之人,她且將計就計,暗中觀察,如果是的武功極高之人,她也不敢得罪。
所以,她還是順著這台階走了下來:「或許是吧,該死的奴才,盡這樣害我。」
楓紅鸞知道,董氏會順著這台階下來,因為如今的董氏,折騰不起。
而她給董氏台階下的原因,只是想一切歸於原位,息事寧人,這茬兒已過去,只是在她父親心裡留下了一點陰影,下一茬兒,她會來個更狠更絕的。
但是所謂的抓賊見贓,捉姦捉雙,空穴來風的,楓城未必會相信,所以,她要給的董氏,製造契機,製造偷情的所有證據,而那個偷情的目標,她心裡早有了定奪——賀知縣。
一個小小知縣過壽,董氏送去四百兩銀子壽禮,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這其中,必然有何貓膩,不管是何貓膩,恰能為楓紅鸞所用。
她勢必要將董氏,徹徹底底的的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
飛燕閣,何吉祥這幾日來,難得的心情稍微好些,裸魁之事風聲雖然已經被楓紅鸞凌澈退婚之事蓋,但是卻死而不僵,坊間暗地,依舊有所傳言,這些傳言何吉祥知道一二,痛不欲生。
不過唯一讓她心情疏朗的是,凌澈和楓紅鸞,退婚了,雖然退婚的理由她深居簡出,並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她清楚明瞭,凌澈已經身敗名裂,她也不過是殘花敗柳,她不用再擔心,這輩子連凌澈也不要自己。
這個想法可能很自私,但是自從經歷了被採花賊擄走,裸魁一事之後,她真怕凌澈不要自己,豪門高枝攀不上,如意郎君若嫌棄,她真的沒有活路了。
如今凌澈的公然被皇上訓誡,關入大牢,退掉婚約,京城之中人口口相傳,說凌澈上演了一出《糟糠之妻》,如今那原配夫人之姐帶著孩子上京聲討,恰被皇上撞見,聆聽御狀,查證屬實,凌澈聲名破敗,早也不是那身家清白的將門之後。
何吉祥心底促狹,以為這樣,自己殘破之身,才不至於連凌澈也配不上。
如今的她,並不在乎凌澈有沒有拋棄糟糠,也不在乎凌澈入過大牢,她唯獨在乎的,是凌澈還愛不愛她,還願不願意娶她。
上次凌澈來,卻沒有親自過來,逕自去了楓紅鸞處,還讓留香送了一些小玩意過來,何吉祥心思敏感,覺得凌澈這樣,是要徹底的和她劃清界限,放棄她,為此,她難過傷心多日,凌澈送的那對討巧的玩意兒,她一件都沒看,只覺得傷心欲絕。
失去了對一個女人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又失去了一心盼望的權高富貴,如今,連凌澈都要和她劃清界限,她豈能不難過傷感。
索性,如今,他們都非「清白」之身,他拋棄糟糠,被退婚約,鋃鐺入獄,她清白雖在,清譽已毀,兩個人,誰也沒有配不上誰,誰也沒有比誰更高一籌。
等到他被放出來那刻,她就和他私奔,攜手天涯,過那盼望已久的,閒雲野鶴,不問世事的生活。
何吉祥是如此想的,在她的盤算之中,一切烏雲都會散去,一切美好都會來到,她的,凌澈的,都是。
麗香,留香抱著衣服首飾進來,何吉祥正在繡花,繡花針卻捏在手中不動,眼神看著花樣圖案發呆,似乎有所思。
「小姐!」直到麗香喊了一句,她才緩過神來。
「嗯?」
「小姐,夫人的衣衫和首飾,放在何處?」
何吉祥看了一眼麗香懷中皺巴巴的衣服,蹙了眉:「這是母親的衣衫?怎如此舊。」
「小姐,倉庫之地塵埃眾多,老鼠橫行,這些還是勉強能穿,奴婢們一會兒就拿去清晰乾淨,熏一日的香,應該能恢復原狀。」
知道自己也不能挑剔更多,母親如今不敢亂用楓錢財,不能再去置辦新的衣衫,也只能將就。
「收拾,放到梳妝台上,蘭香,你去找兩個丫鬟,一件一件的把收拾都擦乾淨,母親最是珍愛這些。麗香,你同留香把衣服送去清洗,記住,洗衣服水裡,放點海棠露,母親不喜歡霉臭的味道。」
「是,吉祥小姐。」
兩人抱著衣服出去,不多會兒,將媽媽手裡抱著一堆東西進來請示:「小姐,夫人說,這些陶瓷玩意兒,都是古董,價值連城,讓你騰出一片兒乾淨地方, 奴婢擦洗乾淨後,放置起來。」
起身,信手從將媽媽手裡拿過一個甜白劃番蓮暗花梅瓶,看了兩眼,放回去,又從將媽媽手裡拿了只青花鶴鹿蒲槌瓶,看了看,對比了一番,她伸手敲了敲青花鶴鹿蒲槌瓶的瓶身:「就這個,拿去典當些銀錢,不要透露你的身份,若是被人知道是楓府的人要典當東西,必定有閒言碎語傳進來,於我娘不利。」
「是,小姐。」
「典當來銀錢,直接去錦衣坊,我母親的身段你應該清楚,買幾身像樣乾淨衣裙回來,若是銀錢不夠,就把這個壓上。」
說著,何吉祥手手臂上取下一隻通體碧綠的翡翠鐲子,送到將媽媽手裡。
將媽媽一怔:「小姐,這是老爺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