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三人同行,魅兒和凝溪並肩坐在馬車上,千釋則在外面負責驅趕馬車。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魅兒一直在和凝溪探討自己的作戰計劃,她將大殿之上發生的事情以及瀟瀟給予的建議毫無隱瞞的告訴了公主,只為徵求凝溪的幫助。
「這個你儘管放心,只要可以確保穆傾凡相安無事,我一定會想盡辦法讓阿瑪改變主意的!」凝溪信誓旦旦的說道。
嗯——魅兒淡淡的嗯了一聲,臉上略顯疲憊,「多謝公主相助,我有些困了,想要先小睡一會兒。」話語剛落,魅兒就趴在馬車的窗沿,額頭枕著手背閉上了眼睛。
凝溪細心的幫她披了件軟袍在身上,而後輕輕歎了口氣,她掀開簾子看著千釋的背影,小聲說道,「魅兒睡了,你路上盡量平穩一些。我們人少,應該很快就能追上穆傾凡他們。」
千釋點了點頭,「嗯,公主放心,看路上的腳印,應該要不了多時就可以追上了,我們走的是大路,路況很好。」然後,他又從腰間扯下一個水袋,「公主喝些水潤潤喉嚨吧,這幾日還多謝你照顧,辛苦了。」
凝溪接過水袋,又看了看馬車裡的魅兒,見著她依舊睡著,才開口問道,「千釋,難道你沒有發現魅兒有些不對勁兒嗎?從她在魏王府看到你的時候,眼神就很飄忽,我知道,她哭了,可她卻要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用。她之前那麼在乎你,如今卻要假裝視而不見,這種滋味肯定難受極了。」
雖然坐在馬車裡,魅兒一直在和自己聊作戰的事情,可她可以從魅兒的眼神中看出來,她有些心不在焉,她是在刻意的避諱什麼。
「公主,我知道是我傷她太深,從當初選擇她作為棋子的時候,一步步都是錯。我也曾有過動搖,她被關在天牢要處以死刑的時候,我去救她,不單單是希望這個生命可以延續,希望我的任務可以繼續,我也有想過,帶她離開,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卻不能把她毀了……」
千釋的聲音有些低沉,馬車的速度也明顯緩慢了許多,他停頓了片刻,又開口道,「可最終我還是讓她失望了,因為她想要的並不是我能給予的,我若對她好,就是在欺騙。我心裡愛的是公主,怎麼可以再對別的女人動情呢?」
他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她也終於聽見了他的心裡話。那枕在手背上的一雙眼,早已流淌成河,魅兒根本沒有睡著,也無法睡著。她無非是想避開三人在一起的尷尬畫面,她無非是想找個理由讓自己別太在意。
「你別說了,或許這就是天意。」凝溪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們終將要在一起,你雖然可以想盡辦法的讓他們相遇相識,但你卻沒辦法控制他們的感情。穆傾凡會愛上魅兒,對誰而言都是不可思議的,可他確實就是愛上了。」
「當初我也有聽聞,穆傾凡最痛恨青樓女子,他的娘親就是被青樓出身的太后害死的。在揚州的時候,穆傾凡還一夜燒了整條花柳巷,那時候他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可偏偏我就看見了。」凝溪說著說著,竟然笑了出來,那時候,那些回憶對他而言,確實很美好。
千釋沒有說話,但從馬蹄聲可以感覺到,他定是在認真的聽著。
「七夕節那日,我非要鬧著讓穆傾凡帶我去看花魁爭艷,他一百個不願意,可我性子倔,硬是拉著他去了,想想,我還是他和魅兒的紅娘了!」凝溪說著,笑中帶著酸楚。「那日的魅兒,果然是最美的!她彈奏的曲子好聽,唱的歌也好聽,當看著那麼多男人為她一擲千金的時候,我好生羨慕,她活的要比我這個公主快樂多了。」
魅兒只能悄悄的苦笑,要知道當時她是多麼不情願,若不是千釋一直希望她成為花魁之首,她怎麼會願意拉下臉皮去為那群賤男人起舞唱歌?她豈能看著老鴇將自己當商品瞞天要價?她那般作踐自己是為了什麼?如今想想,她連哭的資格都沒有。
「那日回宮的路上,我聽到穆傾凡在哼唱一首歌,而那首歌就是魅兒當日所唱的。我想他只是覺得好聽,並未在意唱歌的那個人,可後來我才發現,不知是什麼時候,他對她的不屑,他對她的討厭全部都變了,他開始在意她,關心她……」
凝溪說著說著就沒聲了,她伸出手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然後吸了吸鼻子,「或許那就是緣分吧,一開始一千一萬個理由不喜歡,可最後連自己都不知道,就那樣愛上了,愛的死去活來。」
「公主別在說了,你何必要讓自己難過呢?」千釋知道,凝溪說這些話,面上一臉開心羨慕,可心裡早就濕透了。
「沒事,我就是想說出來,說出來讓自己開心開心。你不知道,看著穆傾凡開心,我才會開心,他娶我讓他不開心了,所以我就替他寫了休書。」凝溪強擠出一個笑容來,「魏王府的一個妃子比不上一個妾,魏王妃住的宅子也比不上一個妾的居所,你說說,穆傾凡對她的愛能是假的嗎?魅兒這次受傷昏迷了,他幾日都不曾合眼,身上的毒一時間沒辦法解除,他竟然毫不猶豫的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突然說到這個,凝溪一臉緊張的掀開簾子,看著千釋,「你知不知道這個是什麼毒,要怎麼解?穆傾凡會不會有事?」
「暫時還不知道,那日我救魅兒的時候,替她把過脈,脈象很亂,她的四肢都很無力,但是大腦沒有任何問題,可能毒藥就是用來控制人的四肢的。」千釋簡單的描述著,他當時也受了傷,昏迷了好久,一直還沒有時間好好研究。
魅兒聽到這些,心中一陣難受,原來她現在的安然無恙都是他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