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天,你的確是你爸爸的驕傲。」
正準備離開的關雲凌突然又回過頭,認真的對李浩天說。
李浩天愣了愣,微微笑了。
「我不過是個不孝子,沒什麼值得老頭子驕傲的。」
關雲凌破天荒的為除了賈思珍以外的人,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浩天,我和寶貝的婚禮,一定要來。」
李浩天聽關雲凌提到了賈思珍那個女人,微微頭疼,但還是笑著祝福自己的小舅舅。
「一定。」
……
「幹什麼?」
司徒夜接到李浩天的電話的時候,正準備吃他的『下午茶』,沒想到李浩天竟然相當嚴肅的說要告訴他一件事,還把他約到了李浩天幾乎沒有住過的公寓裡。
司徒夜絲毫不跟李浩天客氣,一進門就直奔李浩天的冰箱,拿出冰箱裡僅有的啤酒,啪的一聲打開,給自己灌了幾口。
深秋喝冰啤酒的確有些刺激,但是正好用來平息他到現在還沒有平復的慾火。
拿著啤酒坐到沙發上,司徒夜看了一眼自從開門後就站在門邊發愣的李浩天。
「不要說你見我就是為了看看我那類的話,我會噁心。」
司徒夜看著李浩天深沉的臉色半天,竟然開玩笑一般的主動跟李浩天說話。
而李浩天,則被司徒夜極其少見的幽默感驚呆了,半晌,嘴角竟然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安琪,果然改變了司徒夜很多。
他什麼時候見到過,這麼像一個『人』的司徒夜?從小到大,司徒夜似乎都在扮演一個無慾無求,狠心冷面的修羅的形象。能讓他有這般輕鬆愉悅的表情的人,只有安琪一個。
而他,現在更擔心司徒夜知道真相後的反應了。
李浩天雙手都插在西褲的口袋裡,在口袋裡握成拳,然後又鬆開,終於走向了司徒夜。
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李浩天,學關雲凌的樣子,把關雲凌帶給他的錄像帶,也放在了茶几上,然後對司徒夜開口。
「也許,這裡有你想知道,卻又不敢知道的東西,你,願意看嗎?」
李浩天的表情,異常嚴肅,拿著冰涼的罐裝啤酒的司徒夜突然感覺手中的啤酒冰的嚇人。
深紫色的眼眸鎖定被李浩天放在桌子上的錄像帶,驀地竟然有了一種想要離開的衝動。
司徒夜又抿了一口啤酒,眼神凌厲的看著桌子上的錄像帶,然後狀似不經意的開口問,「這是什麼?」
而李浩天看也不看司徒夜,低垂著眼簾,不回答司徒夜的問題,只有些糾結的開口。
「如果不想看,也沒關係。」
其實李浩天現在就在心裡想著,司徒夜,別看,別看!可是,理智卻告訴他,司徒夜是一定要知道的。
司徒夜的心情隨著李浩天的舉止,變得漸漸的沉下來。
拿著啤酒的手越握越緊,終於,司徒夜把另一隻手伸向了茶几上的錄像帶。
李浩天的手心,已然冒起了汗。
司徒夜把錄像帶放到背投的機器裡,然後就站在離機器不遠的地方,死死的盯著屏幕。
司徒晨的臉清晰地出現在司徒夜眼前,一字一句,每一個表情,都深刻的印在了司徒夜的眼睛裡。
坐在沙發上的李浩天,瞬也不瞬的看著司徒夜挺拔的背影,他怕司徒夜會就此倒下來。
可是,直到全部的影像播完,李浩天還是不能從司徒夜的背影裡看出什麼,因為,至始至終,司徒夜沒有動過分毫,李浩天甚至連司徒夜的呼吸也沒有感覺到。
李浩天心裡有些慌亂,不應該沒有反應的。
至少,夜應該在看到晨的臉的時候,表示一下驚訝,不是嗎?可是,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平靜的就像一灘死水……
「夜?你……」
終於忍不住的李浩天猶豫的走到單手插進褲子口袋,另一隻手還拿著啤酒的司徒夜身邊。
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李浩天,在看見司徒夜的臉的時候,瞳孔驀地放大。
「夜!夜你別嚇我!也許,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糟啊,也許安琪……」
李浩天手足無措的看著血跡從司徒夜的嘴角流下,整個人都變得僵硬,這樣的司徒夜真的嚇到他了。
從來沒有過的絕望,讓司徒夜的臉變成死寂般的暗灰色。剛毅的,稜角分明的臉頰,在此刻緊繃的彷彿要割碎他周圍的空氣,然後他自己跟著窒息而亡。
司徒夜睜著眼,可是,李浩天看不到司徒夜眼睛裡有任何東西存在,也許,他的眼睛,他的心,他的靈魂,都已經跑到了那個,他已經愛如骨髓的,叫沐依涵的女人身上。
司徒夜猜到了錄像帶上的東西,帶給他的將會是大吃一驚,可是,他沒想到,他的世界,就此崩塌了。
什麼仇恨,什麼報復,什麼冠冕堂皇的傷害沐依涵的理由,原來,都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可笑又可悲的戲。
連他自以為的,對沐依涵的施捨般的愛,也變得無比的可笑。他有什麼資格把愛施捨給沐依涵?司徒夜,你這個劊子手。
真相終究大白了。
司徒夜,你拿什麼賠給沐依涵?
你又,怎麼賠得起?!
用你的一輩子?可是,知道了真相的沐依涵,還會不會稀罕你這廉價的,讓她痛苦了那麼長時間的殘舊身體?
如果,她帶著滿身的傷痕,決然而去,那,你還有什麼借口挽留?沒有借口挽留的你,真的要放任沐依涵離開你,從你的身邊消失?
或者,她會回到屏幕裡的那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用生命在愛著她的,你的親生弟弟的身邊?
想到這裡的司徒夜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喉嚨裡不斷翻滾的甜腥的味道,汩汩的從嘴角湧出。
他會死的。
沒有了沐依涵,他的心,會死的。
偉岸的身軀,轟然倒地。
司徒夜不斷在心裡暗示自己,這是夢,一切都是夢,卻又在最後一絲意識還在的時候,囑咐李浩天。
「別告訴她。」
司徒夜的身體僵硬的倒在地板上,手中一直緊握著的易拉罐,也掉在地上,被司徒夜捏的,看不出本來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