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向惜再抬頭看他一眼,看進去他真誠的雙眸,然後,再考慮良久,才緩緩伸出手,將那朵花拈在手中,無法避免的,削嫩無骨的指尖觸到了他的皮膚,兩股強大的電流將彼此震撼,他和她都瑟縮了一下。
她倉皇的退後一步,他卻低低的笑,眼神從她紅透的耳根移開,他看著她的眼睛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她的目光躲避,低頭看著手裡的玫瑰花,確切的說,它不是一朵花,而是一朵已經凋謝的花經過巧妙的處理之後成為一個立體的逼真的標本,她拿在鼻翼間輕嗅,竟然能夠聞到淡淡的花香,真是奇跡!
她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到他說那三個字的理由,就抬頭問,「為什麼?」
「為之前我做的混蛋惡事。」
那樣難堪的事實,被他猛然提了出來!
她心裡頓時排山倒海的湧過激浪,在他坦然一片的目光沐浴下,漸漸的平復了,沒有說『沒關係』也沒有說『我不在乎』更沒有說『我不想談這個』只是簡簡單單的對著手裡的花朵揚了揚唇角,「真好看。」
「是的,真好看。」他癡迷的看著她這刻美麗得扣人心弦的俏臉,喉結困難的滾動了幾下。然後,嚥下胸口乾澀又帶著甜蜜的滋味,她笑起來,還是跟以前一樣動人。
他的愛人就在眼前,而他,卻不能這樣衝動的撲上來擁抱她親吻她,吮~~~~吸她跟往日一樣甜美的唇舌,向惜,你真是一個磨人精!真的要把我折磨得瘦骨嶙峋你才肯罷休嗎?他們都說我瘦了,你以前最害怕看到我瘦一分,因為你會心痛得不得了,那麼,剛才,你有在心痛嗎?
唉,他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能夠站在這裡跟她相遇,他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還奢望什麼呢?
可是,不知不覺間,他的手,已經伸了出來,在慕向惜抬頭的剎那,就尷尬的定在了她還未抿去的笑臉面前,不敢碰觸……也不願意收回來……
他痛苦的徘徊神情讓慕向惜呆了呆,然後,迅速的低頭邁步,「我先走了。」因為動作太急,她腳下又一個不穩,男人第二次伸手扶住了她,「哈,小傢伙,要小心門檻哦。」
習慣性的不假思索的嬌怨從她口中溢出,「我都這麼大了,你怎麼還這樣……」叫她小傢伙呢?只是,後半句,她沒有說出,因為,她很快意識到了她這不經大腦的話語,似乎……脫離了她的掌控……
她害怕了,她趕緊逃走……
身後,是許南川癡戀的眼神注視,一直一直的……
一個影子從那古舊的門扉裡走出來,四處張望著這個破敗至沒有聲息的地方,嘖嘖著,「看來,美男計還是有用的呢!」不是別人,正是肖奈。
許南川的目光,依然朝著那個方向,「你看到她對著我笑的那一瞬了嗎?」
「請容我糾正你的用詞,她不是對著你笑,是對著花兒笑。」
一句話,把他打回了原形!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凜然的質問,「跟夜魅痕商議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巨額利益擺在他面前,他為何不心動?小惜妹妹啊,你還是真夠揮霍的,我們二十多年的辛苦打拼,足夠買下一個國家的財富就這樣無償的奉送給別人了,換來了這個破到不能再破的老宅子,我逛了這麼久也沒有看到一樣值錢的東西,唉,真是有夠敗家的!」
難不成這裡真沒有寶貝?那夜魅痕真是有夠神奇的呢!他倒好,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筆意外之財,這人運氣好,不是蓋的!
在肖奈心疼那大把大把鈔票紅手中溜走的時候,許南川卻沒心沒肺的笑了,「你不就喜歡玩刺激的生活嗎?現在多好玩,身無分文的我們,要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立足,對你我來說不是很夠挑戰性嗎?怎麼,害怕了不成?」
肖奈吹鬍子瞪眼,「我怕什麼,脫光了衣服我照樣仰天大笑出門去,短短的一年時間裡我就能夠白手起家,哈哈,最不濟的情況下還有我老婆養我呢,你啊,沒有錢了,看你怎麼贏回佳人的芳心,所以啊,最可憐的不是我!」
許南川白他一眼,沒有興趣跟他打口水戰,他提步離開,幽幽的說,「她需要的不是金錢,是我的一顆心。」
如果我把一顆心逃出來給她,她還要拒絕的話,那他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向惜啊向惜……千萬不要那樣懲罰我……
那天晚餐的時候,慕向惜才發現一個事實,Elvira不見了,那個屬於黑夜的男人也不見了,這個古老的宅子裡,只剩下了她,還有許南川……
Elvira留了一句話給她:向惜,不要退縮,不要徘徊,跟著你心裡的感覺走,一個月後,我們來接你!
我們?是誰?
慕向惜沒有什麼胃口吃晚餐,特別是面對著許南川……
所以,匆匆的扒了幾口飯菜,她就起身上樓了,沒有回臥室,而是來到了隔壁的房間,那裡面,張貼了很多山水畫像,桌子上的青花梅瓶裡還有幾卷用蠟紙封存好的。
她打開一幅,倏然間睜大了雙眸,深紫色洛可可式百花盛放的織錦牆紙,胡桃木長條地板上擺著一張中世紀時期的貴妃椅,同樣深紫色的天鵝絨椅面,鑲金的象牙扶手上繪有精細的聖經故事,長椅上側坐著一位絕色美人——
精緻的瓜子臉襯著白玉耳珠,粉櫻唇邊似笑非笑,一雙黛眉下卻眸光璀璨,似幽然閃著纖塵不染的明淨,又似幾不可察地隱隱流動一抹深湖沉淵的波色,極其迷妙,她有不盈一握的小蠻腰,看起來很有肉感,滑而不膩,腴而不胖,堪稱增之一分則太胖,減之一分則太瘦,她的頭髮很長,一直到腰部,烏黑如流墨,柔亮光滑得彷彿絲綢緞子,最讓她驚歎讚美的不是別的……
正是她的右眼角,有一點奇跡似的深紅淚痣,透著一種勾魂奪魄的魅力……
左上角落款:我的茵茵……
原來,她就是寧如茵!那個暗夜伯爵喜歡的女人。
的確很美,很美,整個人說不出的意態慵懶神色從容淡定,高貴坦然又落落大方,不知道是經歷了什麼樣的人生歷程,她似笑非笑的唇邊不經意地翹含出一抹憂愁顧慮,使她典雅靈動的氣度添上一絲別樣的魅力,這點憂慮,莫名其妙的倒是跟她的心境有幾分相似之處……
慕向惜定定的看著,又將她封好之後打開了另外一副,這次,是伯爵本人!
不同於她先前見過的那一面,這次的伯爵,真的是在笑,露出了些許雪白的牙齒,卻給人森森的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稜角分明的五官尤其那雙清亮眼眸的線條,讓她感覺似曾相識……似曾相識……
手指,輕輕的摸索著他的臉,他的唇……可是,為什麼感覺越來越冷了呢?
這空氣中瀰漫了一股濃濃的怒氣,對,是怒氣,身後的存在感讓她一點點的回頭,站在門口的許南川正用噬人的眼神瞪著她的動作。
不,更確切的說是瞪著她放在畫像上的五指,那眼光,有種想要將它們和那畫像一起凌遲處死的意念,如此狠厲的眼神,那一晚,他野~~~~獸般的行為和他凶~殘的目光,忽然之間,湧入了她的胸口,委屈和鬱悶在心口燒得控制不住,她拿了這畫劈頭蓋臉的朝他砸過去,「滾!禽~~~~獸!」
伸手接住那一幅畫,下一瞬間暗夜伯爵的肖像在許南川的手心成為碎屑,她竟然看別的男人?她竟然用那纖纖玉手撫摸他的臉頰,無邊無際的忌妒差點讓他發瘋。
他一步步逼過來,黑暗從各個角落蜂擁而至,具有撕碎活人的力量。
她恐懼的後退,隨手拿了桌角的紫玉硯台作為防身之用,在他接近在一尺之內的時候,她一閉眼,使力朝他臉上砸來,他避也不避,任由那重物落在他身上,一聲重重的鈍響之後,他的臉頰和脖頸相連的地方有血液迸出,他的眼睛燃燒起地獄之火。
她嚇壞了,扔掉那硯台,可是手上還是沾染了幾滴血液,她完全沒有想到,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竟然連躲避一下都不去,天啊,他真的是被氣瘋了呢,但是,他氣什麼?她不就是看了一幅畫而已嗎?
她知道,自己闖禍了!
她終於挑起了他暴怒的極限,他是不是要把她給撕裂了?她的手,保護性的放在了腹部之上,她的唇顫抖,「許南川,你……」
聽到這名字的這一瞬,瘋狂的殺意從他眼中突然消失,他看著她驚恐的臉,他的表情突然間轉換了,暴力中傾瀉出妖魅,「好了好了好了,向惜,是我不對,我又嚇到你了,是嗎?對不起,對不起,小心腹中的寶寶,乖……」
他溫柔的態度讓慕向惜眨巴了兩下眼睛,狐疑的側頭看他,「你……不報仇?」
「報仇?」
「我打了你……」
許南川不在意的一笑,隨手摸了一把,對著滿手的鮮血,笑得妖冶頓生,「沒關係,只要你喜歡,打多少下都可以。」
慕向惜卻心驚膽戰的,那是血啊,是從他身上留下來的血啊。
他就像是沒看見一樣,那個地方,搞不好會破相的,那個男人最討厭別人碰他的臉,特別是留下這樣的創傷,如果她不小心用指尖抓破了他的臉,他肯定會狠狠的將她撲倒再用力啃幾口才肯罷休,呵呵,愛美的男人啊……
咦?這樣的事情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
感覺到腦袋裡面那股痛意再次降臨之前,她趕緊打住了胡思亂想,指了指他,「那個……流血了……」
看到她發自肺腑的擔憂神情,許南川頓了一下,然後他立即滿臉痛苦的表情摀住了脖頸,嘶嘶吸氣,「還真是挺痛的呢。」
慕向惜見狀,有些手足無措的緊張兮兮,「我……要我幫你包紮嗎?」
唯恐害怕她反悔一樣,許南川追問,「可以嗎?你願意為我包紮嗎?」
他激動的上前跨過來一步,她沒有後退卻也把自己抱得緊緊的,警惕的看著他尋求他的誓言,「你要保證……你不許碰我,不許傷害我和腹中的孩子!」
許南川微莞,「那天我喝醉了,我真的很抱歉,我以後再也不摸酒杯了,你看我清醒的時候是不是對你很好很溫柔很有耐心,我疼你寵你還嫌不夠呢,看到你痛一分我恨不得把自己碎屍萬段,又怎麼忍心傷害你呢,小傻瓜?」
寵溺的話語微帶沙啞的聲帶,猶如蜜糖一般甜絲絲的感覺,溫溫的熱量一點點澆灌在她心底,竟然有幸福緩緩湧出。
那個『小傻瓜』更是讓她差點情緒失控,這下,她已經非常確定了,這個詞她以前聽到過不止一次,雖然很模糊很模糊,但是心裡一塊最柔軟的地方卻有了強烈的共鳴。
對於一個陌生人來說,他這樣可以稱得上騷擾,但是看他理所當然和坦蕩蕩的表情,讓她又沒辦法衝他發脾氣,想到最後也只是紅了紅臉,低低的『哦』了一下,擦過他的身體低頭向外走去。
在對面那個雜物間翻了很久,終於找到了急救箱,慕向惜為他認真的擦拭了之後進行消毒,好在那傷疤不長也不深,她稍稍放下心來,為自己剛才的激動捏了一把汗。
她平常是不會那麼狠毒的,只是對他,下手竟然會這麼毫不留情,真的很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唉,那晚的事情,總是讓她失控。
看她對著他的傷口輕皺眉頭,許南川無謂的說,「其實不痛的,我就是想讓你幫我包紮,所以剛才小小的偽裝了一下下……」
她纖細的手指一晃,就是這樣的小動作讓許南川草木皆兵,黑紅著臉急忙解釋,「如果你討厭我這樣,那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故意逗你了,其實……其實我就是想多一些跟你相處的機會,你要體諒我的心情……」
他的怨懟他的無奈他的懊惱,他複雜多變的神色真是讓她大開眼界,甚至讓她有些瞠目結舌,對著他充滿期待的目光,她最後終於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來。
許南川長呼一口氣……
閉上眼睛,用心感受著她靈巧溫暖的手指在他臉上劃過,留下一道令他懷戀不已的弧線,她在盡量的控制著自己不去碰他,但是還是無法阻止肌膚的接觸,他滑膩的臉上皮膚讓她驚歎不已,這張臉,原來不止長得俊美,連質地也是優良的,健康的小麥色透著潤澤的光芒。
天啊,作為女人的她,除了比他白皙之外,竟然找不到別的可以媲美的優點了,他還真是讓她汗顏不已啊!
不知何時,她已經停下了包紮的動作,手指就那樣觸摸著他的臉,他的鼻,他的眉骨……
她陶醉了,陶醉在兩人營造的溫馨曖昧的氣氛之中,他依然閉著眼睛,像是入睡了一般,又像是害怕打擾了她一樣,只是那樣安靜的端坐著,微微翕動的鼻翼呼吸著她散發著淡淡芳香的身體,她的懷抱還是這樣讓他迷戀不已,真想靠在她身上,尋找那遺失了很久的柔軟感覺,撫~~~~摸一下她們已經出現了胎動跡象的寶貝……
窗外一聲鳥鳴驚擾了兩人,她的手指戀戀不捨的收回,他的眼睛也驀然睜開,捉住了她來不及收回的帶著懷戀的眸子,啟唇,「向惜,我們來日方長,以後,不要害怕我,更不要抗拒我對你的好。」
就像剛才,順其自然的流露,不要任何的掩藏,肖奈說得沒錯,她對他,還是無法抗拒,他對她,隱忍得極為辛苦!
他的注視讓她有些不自然,匆匆的將繃帶在後面打了一個結,她訥訥的問,「為什麼?」為什麼不要抗拒?他……本來就是一個陌生人……
「因為我喜歡你,我愛你!」
想急切要逃開的手被他握住,她用力掙扎了一下,沒有成功,嬌顏上已經有了幾許怒意,習慣性的伸出另外一隻手想要甩他巴掌,最終卻又沒有狠下心去,只得無力的看著執著的他,「你知道的,我……有些迷茫……而你不能逼我的。」
他微笑著點頭,扶著她坐在了身邊,瞟了一眼她依然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嘴角泛過絲絲溫暖情意,撩開她的衣袖露出瓷白皓腕,指了指,「這條紅繩,你有,我也有,是你在我們洞房花燭夜那一晚親手為我綁上去的,你和我的一模一樣,它們是媽媽送給我們的祝福,知道它代表什麼寓意嗎?」
伸出右手給她看,那一條耀眼的紅繩,真的跟她的是一對呢,她相當的詫異和震驚的低頭研究著,然後茫然的搖了搖頭,他說,「它們的寓意是今生不離不棄,來生還要走到一起,有了它,我們就不用害怕我們來生不相識,不用害怕在人海茫茫中你我無法相遇,我告訴過你,如果在道路上與我走散了,就站在原地等我,我會把你找回來,你以前記得很清楚也做得很好,這次,我相信你會做得更好,是不是?」
「只是站在原地等你嗎?」她要做的,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是的,站在原地等我就行,就如這次,失去了記憶有什麼關係,你在這裡所以我來了,你給我足夠的信任,我幫你尋回我們兩個人甜蜜又充滿心酸的過去,我有信心做到,那你呢?會給我機會嗎?」
「……我不知道。」
「沒關係,沒關係,我等你,無論多久都等你,哪怕海枯石爛,哪怕藍田玉暖,只求你,不要在我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離開我判處我死刑,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不想這輩子都把時間交給思念,我要擁有實實在在的你,看得到摸得著……」
他的手,不知不覺間滑上了她的腹部,緩緩的揉撫,就如以前第二個孩子的時候,他知道這個動作會讓她很舒服,而她,果然非常配合的微微往後面靠去,星眸微閉,姿態很是享受。
他不動聲色的大喜,伸出指尖撫上她的下巴,微微將它抬起,她驀然一驚,他熾~烈而渴切的唇瓣已經深深的印了下來,全是她熟悉到靈魂裡的氣味,似狂喜似震驚如潮襲上她的心口,只覺滿身軟綿綿的,連同心頭那份不時的悸動和驚恐,也全因縈繞週身他的體溫而抹去無痕,久違的淚水幾乎壓眶而出。
下一剎那神志復甦,思維短暫停頓後怒氣驟然巨湧,她奮力掙扎,她嗚咽著呼喊,他不得不鬆開她,她的驚煌讓他懊惱不已,用力捶著自己的頭髮洩,「**!**!我真是該死!」
晶瑩的淚水在她眼眶裡打許,像是受驚的小鹿,他緊接著安撫,「OK,OK,別激動,我放手就是了……」
她依然劇烈的喘息,她還沒有弄明白自己剛才那些複雜的情緒波動,只是狠狠的瞪著他,而他接下來的表現還是讓她很滿意的,他認錯的態度非常虔誠,他眼眸裡滿是不安和憐惜,他緊張得舌頭打結,「向惜,我只是……我只是情不由衷,我太想念你的滋味了……以前你每天都給我吻很多的……」一絲怨意的尾音在空氣中打顫……
所有的不快都在聽到這個的時候煙消雲散了……
她起身,欲要離開,「我困了。 」
「這裡光線不好,請允許我抱你上樓,我將無比的榮幸!」
被他正經無比的語氣惹笑了,卻還是拒絕了他,「……不用了。」
「為了我們寶貝的安危。」
他出乎意料的堅持,她默不作聲,低了頭,他知道,這就是默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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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的相處,他和她之間的關係已經向前邁出了一大步。
她會因為他的笑話而樂上老半天,她會給他抱,會給他撫~~~~摸他們的寶寶,會讓他站在床邊看她入睡。
其實,她潛意識裡還是希望他留在身邊的,每次看他替她關上臥室門離開,她心裡總會湧過濃濃的不捨和傷感,她有時候還會做噩夢,但是每每被驚醒,他總是在她睜開眼的那刻看到他擔憂的眸子,他緊握著她的手,他的手心比她還要汗濕,昏暗的燈光下,他額頭的汗水明晃晃的,顯然,他比她還要緊張和害怕……
他沒有再做任何逾矩的動作,一起在外面漫步的時候,他會保護性的站在她身邊,遇到路滑的地方,他會牽著她的手……僅此而已……心裡雖然很甜蜜,卻隱隱的有些失落的感覺。
她不懂這是為何,也不懂得自己內心需要的到底是什麼,她喜歡他謙謙君子的風度和體貼,喜歡他細緻入微的照顧,喜歡他喉嚨沙啞了卻還要給她和孩子講睡前故事……
就如現在……
宮廷式虛軟奢華的大床上,穿著聖潔白色睡裙的女人深陷在暖和柔軟的絲被下,頭部周圍是大大小小足有十幾個枕頭和靠枕。
她的姿勢很安逸很舒適,房間裡溫度很適中,她時而調皮的將足踝露出來,時而將胳膊搭在外面,伸手去夠那個可愛的布娃娃,這樣做的結果往往是被坐在床邊椅子上的男人制止並將她恢復原狀,她嘟著嘴巴,眨了眨眼睛,他不得不去理會,放下手裡的報紙,「說吧,今天要聽什麼?」
本來已經睡眼惺忪的人兒立刻來了精神,「白雪公主。 」
「昨天講過了吧?」
「孩子記性不好,容易忘記,所以要一遍一遍的講。」
她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許南川微微一笑,作勢要從椅子上起身,「好吧,那我趁你睡覺的時候再來講。」衣袖被她怯怯的拽住,可憐的語氣,泛著濕意的眼睛乞求的看著他,「那我豈不是聽不到了?」
他哈哈大笑,重新坐下,撫著眉頭問她,「向惜,請問你貴庚?」
她但笑不語,他搖頭歎氣,「向惜,你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童話故事竟然也能百聽不厭,是我講得太好聽,還是我的聲音太過於動人,還是你根本是不捨我離去,所以變相的挽留我?哈哈,如果是這個的話,那最好辦,我現在就可以上床陪你睡覺,只要你想聽,我可以給你講一晚上。」
她紅透了臉,將被邊往上折了折,蓋住了自己眼睛以下的部位,露在被外的指尖都嫣紅一片。
他的一顆心怦怦亂跳,喉嚨乾渴得要命,他連忙握住自己妄圖不安分的手,唯恐一個控制不住就去對她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他不想這半個月的進步再次被打回原形。
他怯步了,他緊咬著唇,懊惱的低咒著,想辦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身體某個部位已經亢奮得高高鼓起了,他狼狽不已又無可奈何……
暗笑自己竟然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還真是非常具有戲劇性呢!
向惜啊,我該拿你怎麼辦?你真是把我折磨慘了!你還要我忍多久?明明是心愛的親密無間的愛人,卻只能這樣相敬如賓的看著,如果不是聖人,就絕對阻擋不了七情六慾的侵襲,而他,是個正常的,不,是個需求旺盛的壯年男子……
其實,最要命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她最近新添的一個習慣,一不小心害羞的時候,她會啃自己的指尖……這分明是一個極具誘~~~~惑性殺傷力極強的動作,也最讓他想要上演惡狼撲食的畫面,但是,他非常敢確定,她絕對不是有意的在誘~~~~惑他,因為她眼睛裡的光芒是那麼純潔那麼的懵懂無知……
最讓他氣憤的,就是這個!
上帝啊!
「以後不許咬手指!」他對她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她也不怕,「那你給我講白雪公主!」
「……好,我講!」他咬了咬牙,好吧,他現在自認忍功一流,所以,再忍忍吧!
後來,他的確是講了很多童話故事,原文如下:白雪公主呢,和七個其貌不揚的小矮人住在一起,有親情卻沒愛情,在被一個俊美的男人親了一下之後,就為了愛情拋棄親情,拋棄了七個小矮人,隨夫走到天涯海角;睡美人呢,一直都在睡覺,後來醒了;人魚公主就有些慘了,救了王子之後,王子卻有了大老婆,她如果要委屈一點兒,就只能做小老婆了……
末了,他還要說,「人家是公主,長得那麼好看,王子對她們一見鍾情也是應該的,而你呢,頂著這張大眾臉來見我,我卻中邪了一樣喜歡得要死要活,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揉了揉已經閉了又閉的雙眼,她也許根本沒有聽懂他的話,也許只是下意識的搖頭,否定了他說她是大眾臉的話,「肖奈說我長得還不錯。」為此,她當時還兀自興奮了好久呢!他怎麼可以說她長得普通呢?
她萎靡不振連連打著哈欠卻還要強打精神還嘴的樣子著實可愛。正想調弄她一下,許南川的興趣卻被『肖奈』三個字挑得高高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不悅和憤慨,「是嗎?他什麼時候跟你說的?你什麼時候秘密會見他了?我怎麼不知道?」
他幾乎天天陪在她身邊,即使這樣,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這個肖奈整天神出鬼沒,說好在她康復之前不出現的,竟然不遵守諾言,這傢伙真是欠揍得很!而且,還公然調~~~戲他的女人?
白了他一眼,慕向惜「前天我不是去後院的涼椅上躺了會兒嗎?」
「我回去給你拿靠枕的時候?」
「嗯。 」
「向惜,你知道嗎?男人想勾~~~~引女人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讚美對方的容顏。」
「他想勾~~~~引我?他是有老婆的人吧。」
「哦,反正以後別理他,一張桃花臉,人品也不好!對你和孩子影響很不好!」
「這樣啊。」慕向惜點點頭,轉身過去,陷入了睡眠之中……
許南川沒有離去,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盯著她的睡顏看了很久很久,很想上前擁著她一起入睡,可是這隻手遲遲不敢伸出去。
他害怕面前的人兒一碰就會碎,她是這麼脆弱這麼不堪一擊,雖然前陣子一直在奔波,她卻被大家保護得很好,所以看她面色紅潤精神不錯,他也就沒有再對Elvira做什麼,任憑上官擎將她帶走了,他相信,通過這次,上官擎是真的想通了,他看Elvira的眼神……那內容,已經完全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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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阿擎也終於有所歸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