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瞬間,突然回頭的上官擎出其不意的襲向他橫在她身上的手臂,他驟然抬高避開這用了全力的攻擊,慕向惜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許南川疾扯入懷,一股柔力使她雙肩閃電般一百八十度大轉,她非常光榮的擋在了他身前面向著上官擎硬生生收在她鼻尖前一寸的虎虎生威的拳頭。
看著被嚇壞了的女人,上官擎又驚又怒,「你算什麼男人?」
許南川唇弧若燦,似贊還譏,「Elvira腹中的孩子是你親手給毀去的吧,你還真是個男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說話讓上官擎即時啞口,當場回不了嘴,眼睜睜看著他將一臉震驚的慕向惜強行拖進去。
到得二樓的一個房間裡,他拉她進去,順便將門反鎖,劈頭就是責問,「該死的女人,在我和他之間,你哪一次會優先選擇我?」
此時的慕向惜,沒有談論這個的打算,她抓著他的衣袖緊張的問,「Elvira什麼時候有了阿擎的孩子?孩子又毀了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你們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毀了就是毀了。」他冷冷的說,似乎沒有那個心情和意願為她解惑,慕向惜心裡急著知道答案,什麼也顧不得就扭頭欲要跑出去向上官擎問個明白,卻被他一個用力給壓在了門板上,譏諷的低頭看她毫無用處的掙扎。
「你覺得他會把自己臭名昭著血腥淋漓又見不得光的黑暗罪惡史告訴你嗎?」
她無法接受的即時反駁,「許南川,別把這個罪名加在阿擎頭上!」
「那你告訴我,他回來這麼久了,為什麼不告訴你這個事情?這麼多年你們不是向來都是心心相印無話不說的嗎?他知道你所有的事情,你呢,是不是對他也瞭如指掌?對了,他還好心的做你的男友來讓我吃醋幫你得到我,呵呵,他一定是這樣告訴你的是吧,其實他更多的居心卻是光明正大的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日子,讓我知難而退,讓你因感激而離不開他。 」
他一針見血的指出來!
本以為她會大吃一驚,哪知道,慕向惜只是苦笑一下,在她離開意大利回國之後,齊絕跟她說了一切,說了阿擎的真正想法,還說……在她決定要走的那晚,阿擎哭了……
「他一直都有這個心,但是,他更多的考慮卻還是我的幸福,如果我最終選擇了你,他還是會含著淚水祝福我的,這就是他和你最大的不同,還有另外一個不同就是,他想得到我,就會用真心和懷柔政策來打動我,而你,只有一個手段,就是霸道到沒有邊際的暴~~~~力。」
她的一番話,讓他怔了很久,像是從未認識過她一眼,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研究著她,然後,才自嘲的笑,「原來你早就看出來了他的目的,哈,慕向惜,原來玩心計的不只我們兩人呢,你照樣樂在其中是不是?看我為你抓狂,看他對你惺惺相惜,兩個優秀的情人圍在你身邊團團轉,才能滿足你這顆放蕩的心,是不是?」
他猛然出手,緊緊的捏住她的下巴,鋒利的質問如萬箭同時襲入她的胸口,她用盡全力掙開他的手,顎骨彷彿被捏碎掉那樣劇痛,下巴大概已留下瘀痕,不過沒關係,再深的傷都會好,疤痕都會淡,事情都會過去,記憶都會消退,即使被活生生撕裂再灑上一把把鹽粉的心,最後都一定會彌合。
時間而已,她早試過。
力圖讓語氣平穩,她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隨你怎麼說。」
雙眸裡的濃怒依然狂捲,點點星光早變成燃燒的烈焰,壓迫得她喘不過氣,「怎麼不反駁我?」
她輕輕搖頭,心力交瘁。
他二話不說,推開她,手放在了門摳上。
「如果說我到底有什麼居心有什麼陰謀,那就是希望你們兩個都過得很好,每一個都不要因我而受傷;我希望你們能夠和平共處,不要動不動就算計誰;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分成兩半,可是我做不到,一顆心給了你,能夠給他的,只有祝福,只有讓他盡可能的少痛苦一些,如果我這樣說,還不能讓你滿意,那你說我的心放~~~~蕩我也認了……但是,我的身體……只在你身下承~~~~歡過,它從來沒有放~~~~蕩過……」
她小到沒音的話,成功的讓他回頭。
唇角掛著一絲笑,他低頭啄吻她濕紅的眼眶,含糊的說,「雖然不是太滿意,但是今天的你還是勉強合格了。」
今天……
只是今天嗎?
那明天呢?
她努力嘗試再度微笑,就為了聽到她說這句話,他剛才竟然把她整個人從頭頂侮辱到腳趾尖。
她竟然還不怕死的跟他爭辯,她幾乎忘了他一貫的思維有多縝密口才有多雄辯,有那麼一瞬她幾乎被他說服,幾乎就認同他所指責她的這些罪行,每一條都是她在不知不覺或有意無意中對他犯下的。
但是,所幸到最後,她還是找回了自己,她差點就落入了他給她的圈套之中,她相信,就在那一個霎那間,只要他走出去,他們之間的磨合期就宣佈流產了,想到這裡,她不禁又對他暗惱,真是冷漠無情的男人呵!
伏在他懷裡,冰冷的身體再也感受不到一絲溫度。
他和她,都感覺到了茫茫無際的無能為力。
久久的,他歎息,「為什麼你不能對他狠心點,像你幾年前曾經對我做過的,徹徹底底的離開他?」
「他……還太年輕,不如你堅強。」
「這也能成為你恣意傷害我的理由嗎?」
「阿川,我們之間的事情,可以稍後再談嗎?」
「他始終在你心裡佔了第一位。 」這句話,絕對帶了無奈放手的味道,慕向惜心裡酸酸的,鼻頭也感覺癢癢的,不知道是被他的吻給弄的了,還是被那強忍住的淚水給嗆住了,「我需要過去找他談談,也許今晚他就會告訴我有關那個孩子的實情。」
「也許今晚他會化身惡狼。」
「他不會!」她用力磨著牙,那模樣,幾乎想要在他身上咬一口才罷休。
他微微錯愕,然後笑了,「好吧,既然捨不得我說他一個不好,那我告訴你一些殘忍的事情,那個孩子,是他的,是他留下的種,已經四個月了,這次Elvira因為家族鬥爭被她堂哥軟禁,我和上官擎最終找到了她被藏身的地方,我為其斷後他前去救人,沒想到她卻被人在最後關頭當作了擋箭牌,當時形勢雖然危急但是以他的能力他完全可以把她毫髮無損的搶到手,但是他沒有,他眼睜睜的看著那把刀沒入了她的腹中,一寸一寸的進去,你說,說他是一個殺人兇手很過分嗎?是我的偏見嗎?」
聽到這裡,慕向惜面前竟然閃過一片血光,滿身寒慄頓生。
她不語,他以為她不相信,「你以為我騙你?」
慕向惜搖頭,那無措的想要尋求答案的眼神,像是一下子無法將這個驚天的消息給消化掉,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安撫他。
「不,我知道你不會騙我,但是這其中必定有什麼是我和你所不知道的,他是因為擔憂Elvira的安危才去意大利的,他的目的是去救她沒錯的,所以,他一定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才狠心的捨棄屬於自己的孩子!」
每個孩子不是父母的寶貝?
自己失去的那個女兒……是她一生無法揮去的夢魘……
多少次在夢中看到了一個小巧精緻的身影,滿懷希望的走近,到最後,捧在手心的都是一抹縹緲的影子,雖然沒有見過她,但是她能夠想像得到她有多麼漂亮多麼可愛,那是她的至愛啊!
她的出神,引得了他的注意,低頭俯視一眼,他就完全瞭解了,心裡自然是驚痛無比,聲將她拉住了痛苦的漩渦,摟著她靠在胸口輕輕呢喃,「向惜,不要這樣……」
「你夢到過她嗎?」
「別說,好嗎?別說,別說……」
痛的,何止她一個?
夢到又如何,只會讓人更痛!
他寧願,不要再提起!一個字都不要!
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他拿起來按掉,她也被驚醒了,抹掉眼中的一汪清水,她做了一個總結,「不管事實是如何,阿擎他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
他也不反駁了,只是那神情帶了濃濃的擔憂,「如果我說,他唯一的理由就是不想別人擁有他的子嗣,他希望這個人是你,你會怎樣想?」
「……你……你胡說!」
「你除了懷疑我的話還會做什麼?」
「我是不會做什麼,尤其不會拉女人到身前幫自己擋拳頭。 」他一噎,然後嗤笑出聲,「只有神志不清的白癡才會為了女人爭風吃醋在公眾場合大打出手。」
「是啊,我倒是忘了閣下是出了名的人面獸心……不好意思,說錯了,是冷面智心。」
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忍氣回腹,一隻手肘擱在門板上,將下巴靠在她肩窩處,臉微微的別過去,唇邊慢慢彎出一抹淺莞。
好吧,對比她痛苦的沉溺在往事回憶中,他更喜歡跟她這樣不傷大雅的鬥鬥小嘴,而她,雖然在竭力讓自己的脾氣好一些,也比不過不能被中傷的金剛之身,只要身體虛軟意志薄弱就會很容易的被撩起火性,像是小刺蝟一樣妄圖刺他兩下,就像現在……
收斂了笑容,低頭看腕表,她摟著她出門去,「走吧,拍賣會開始了,別讓他們的事情影響了我們的好心情。」
「我不想去。」
他『砰』聲甩上屋門,逕直走向電梯,頭也不回拋下一句,「慕向惜,我告訴你,別給我恃寵而驕!」
「寵?我怎麼沒感覺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咬了咬唇,站在原地進退維谷,他一邊等電梯一邊回頭,「是你自己走過來呢,還是我現在把你裙子扒掉打你一頓然後你自己走過來呢?」一句話,她止不住的笑了,跟著他進去電梯,然後經過會場特別嘉賓通道來到了燈火輝煌的五樓,慈善酒會已經結束,義賣會正準備開始。
其實像這樣非正式的拍賣會並沒有什麼意思,不外乎是由哪一些善長仁翁捐出各式古董珠寶或字畫真跡等,再由另一些商紳富豪將之購下,自己收藏又或是當場就贈給某某……
多是與自己有密切關係的親友,捐贈者、購買者和受贈者都會被請上台去致詞,以讓眾人一睹其風采,總而言之,整個過程不是某一個人風光就是某一家子風光,唯一還有點實質意義的就是所得款項扣除籌辦費用之後全部捐給慈善機構。
他們的出現,自是讓許多人側目看過來,一直以來,他都是焦點人物,這次,也不例外!連帶著,她也跟著被人關注了,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做著各種各樣的評判,她沒有心力去在乎,只是老老實實的走路啊走路啊,到了最前排。
許南川,這個即使已韜光隱晦到溫和的外表也仍懾人心魄,往寬大的皮椅裡隨意一坐,舉止之間便帶出雍容華貴的氣度,無論是在商戰中一場場至高無上兵不血刃的角鬥裡,還是在這種隨意悠閒的場合,他都是那個唯一雅絕全場的人,他掌定乾坤,他言傾天下,只要他想,他可以讓任何人在他面前俯首稱臣。
那些闊太太看過來如饑似渴的眼神啊,真想把他給吞了!真想把她給滅了!
慕向惜歎息,挨著他彆扭的坐下,「早知道我就穿得美一點了!」
許美男回頭,掃了一眼她的著裝,徐徐的說,「還行吧。」
「……」她滿臉的自信表情。
「你看我長什麼樣,你長什麼樣,你穿得再美又能怎樣?」
「……」她一臉受打擊的表情。
「你雖然的確不怎麼樣,但是其他人更不怎麼樣。」
「……」她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了。
趁著大家頻頻舉牌報價的時候,她不停的往後面張望,始終沒有看到那人的身影,倒是剛才陪同的女明星卻還在,而她身邊卻另有別的男士相伴。
慕向惜失魂落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望之情。
身邊的男人看在眼裡,眸底劃過怒意,卻還是強抑了下去。
台上的主持人正在介紹一把柄端為少見靈芝形的半尺長玲瓏剔透的玉如意,其主題呈流線形,柄微曲,整體造型優美華麗,並有浮雕、鏤空工藝用在其中,而且還裝飾上了精細的曲線紋飾和吉祥圖案,象徵著美好、幸福,寄托了人們的精神和願望。
眼前這個,行家一看就是精品中的精品,雕工精細,雪白無暇,玉質溫潤,純淨,通體散發著柔和暖沁的光芒。
相傳,白玉如意為原始天尊的法寶,天地玄黃中有鴻蒙輪迴蓮,鴻鈞西崑崙傳道,以手指之,眾不知其所為,玉清原始天尊曰:白藕,鴻鈞取得白藕,為白玉如意,賜原始天尊。
慕向惜對玉石的瞭解都源於父親的熏陶和影響,沒有太狂熱的追求和收藏嗜好,倒是偶爾碰上一兩件精品也是流連忘返,想要歸位己有是不敢想的,只願能夠撫-摸上一把沾染古代的靈氣也能讓心中稍感安慰,當前富人當道的狀況下,她能看上一眼也算是幸運的了,隨即不再祈求什麼,懸在心頭的依然是上官擎和那孩子的事情。
聚光燈在掌聲中向人群裡打過來,又一個捐贈者上台發言,不過是三言兩語的場面話,待得那男人下得場來,主持人給出底價宣佈標價開始,叫價不大一會就跳到了五百萬,加價不再受限制,往上跟的人越來越少,喊價聲幾近起落,似乎沒有一個盡頭了。
她了無生氣的將身體靠到後面,不期而遇的,是男人早已準備好的堅實臂彎,淺淺的呼吸拂在耳際,一聲惆悵的低喃輕得她幾乎聽不見,「向惜,他給過的寵愛,我也可以加倍給你,以前,我傷過你,但是你後來也傷了我,這些恩怨,我們權且一筆勾銷,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和他站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他用他的方式來挽留你,我用我的做法來得到你,放心,對你,我不會再用你所討厭的暴~~~~力征服,這次我給你我的真心,一顆愛你的心,到最後,你會選誰,我拭目以待。 」
一想到要失去其中的誰,慕向惜不由得心慌意亂,「你明知道這感情不一樣……」他不給她再次辯駁的機會,「噓……別再說這個,我只要帷幕落下之前你的最後一次選擇。」
「阿川……」
沉默半響,他嗓音輕柔,「你不瞭解男人,在我們的世界裡,覬覦自己女人的男人,就算他是你父親你兄長你弟弟,都是情敵,更何況,他和你根本沒有血緣關係,他一直都沒有停止過對你的奢望,所以,向惜,看清楚狀況,別再用自己的一廂情願理解你們之間的是是非非,一次的,痛快的做一個抉擇,這是我對你的要求。」
眼內迅速凝起霧汽,她側首,他的唇在她嘴角擦過,她頓了頓,「期限呢?」
「再過三個月就是我三十三歲的生日,是呵,我現在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是老了,不可能再整天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做一些青澀懵懂到骨子裡的舉動,我累了,想要一個安安穩穩的生活。」他話聲中的挫敗和一抹自嘲的淺譏讓她變得異常難過,她艱難道,「然後呢?」
努力驅散眼裡同樣不期升起的薄霧,他輕輕苦笑,「然後,如果你不選我,我會選一個女人,隨便一個誰吧,只要她對我們的城城好,什麼別的都無所謂了,結婚過日子,過尋常百姓的生活,就這樣吧!」
「好,三個月後,我給你答案。」她長舒口氣,他卻突然扳過她的下巴,情急的追問,「告訴我,我有多少勝算?」他挨得太近,她的唇稍稍蠕動就能觸到他的臉,周圍已經有不小的騷亂,不得已,她屈起手臂抵在兩人之間,別開頭不敢看他,他也不再危難她,「好吧,我就耐心的等吧。」
她靜默,然後聲音和髮絲一齊低了下去,「阿川,可以向我保證嗎?」
他『嗯』了一聲,示意她說下去。
「無論你和他是怎麼看待的,當作遊戲也好,當作競爭也好,只希望你們不要再傷害對方,既然要把最後的選擇權給我,也請給我一個安心的環境,我們……都需要時間來考慮清楚,好不好?」
他思索良久,才鬆口,「……好吧,如你所願!」
「謝謝!」她感激的在他側臉上印下一個吻,他愣了一下,不肯罷休的重新壓下,將她整個放在自己懷裡,在她猝不及防中他吻將下來,有些迫切還有些狂熱。
長久,將她緊緊抱在懷內,他輕聲低喃,「你也必須向我保證,不許再讓他吻你的唇,更不許讓他碰你……」
他的手指,在她大腿~~~~根部一撫而過,言行舉止中滿是霸道之意,「在你做出抉擇之前,這裡只屬於我,只能讓我一個人進去,如果你違規了,我會提前喊停!我會重重的懲罰你一頓然後把你拋棄,聽懂了嗎,女人?」
「你不相信我。」她委屈的抬起水眸看他,他搖頭,「我相信你,但不相信他!男人狠起來,都是禽~~~~獸!」
慕向惜啞口無語。
他將她扶起,她渾然無力的靠著他。
「九百九十九萬!」喊聲抑揚頓挫,是出自身邊男人之口。
然後,在慕向惜還沒有意識到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時候,那玉如意就被主持人送到了自己手上……果然,觸感是不可思議的順滑沁涼,她眨眨眼睛,盯了很久很久,直到跟著他一起走出來,坐進車子,她依然有些難以接受,捧在手心一動不敢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自言自語,「這數字真吉利……浪費了好多錢……」
許南川好笑的看她,「雖然沒有玉琀蟬那樣久遠的歷史和富有深意的含義,但是起碼這玉如意體積要大一些,看起來值錢一些,好歹也是個優勢吧。 」
他的話,讓她失笑,他剛才說過的競爭和寵愛,也包括物質上的給予嗎?
不由得想起以前他讓她還錢的事情,那個,是她一個月的工資啊,他竟然小氣吧啦的給她拿了過去,至今還未歸還,所以,她咧嘴一笑,「反正都是用錢買來的,你以後直接給我錢會更好一些,我可以存起來。」
「幹嘛?」
「我窮啊。」
「你要那麼多錢又沒用。」他不屑的掃她一眼,慕向惜立即反駁,「什麼叫沒用?小孩子都知道有錢好辦事。」上次城城還奚落她,說他的零花錢都比她的存款多,她唯有一歎,這倒真是不假!
一手掌控著方向盤,他一手伸向她,「錢包給我看看。」
「做什麼?」
「看一下而已。」表情正經,沒有惡意,鑒定完畢,她這才行動,探頭從後座拿來自己的包包,一邊在裡面摸索著一邊喃喃自語,「我所有的家當啊都在這裡面了。」
家醜不怕外揚,她大大方方的展現在他面前,許南川側頭看了一眼,裡面就連一元錢都折得整整齊齊,面值金額從大到小依次排列,擺放得井井有條得很,還有兩張銀行卡,一個是她報社的工資卡,一個是他從未見過的,兩根手指一挑,夾在了手裡,兩面翻看了一下,就若無其事的塞到了自己口袋裡,而且,是遠離她這邊的那個口袋……
慕向惜呆滯了……
這是光明正大的行竊啊……
也不管此刻正在車陣中行駛,她起身就去搶,「你還我!」
他輕而易舉的將她制服,按坐在位置上不讓她有反抗的機會,斜睨她,「是上官擎給的吧?」
「……我很少用。」但是有時候又不得不用。
「那就別用了。」
他的獨斷惹了她的執拗脾氣,拿起那個玉如意威脅他,「那我把它賣掉換錢!」
「你試試。」他輕嗤一聲,斜射過來的眼神裡帶了一絲殺氣騰騰,慕向惜立刻軟了下來,訥訥道,「放在我家會不會失竊?」
「不會。 」
「你們這些人都可以隨意闖入,一點兒都不安全。」
「要不你替我保存吧?」
終於,他有些不爽她的唧唧歪歪,猛地一踩剎車,「你到底要是不要?」眼看那隻大手就要伸過來將這東西收回或者乾脆丟到窗外,她連忙抱得緊緊的,「要!」
「那就給我閉嘴!」
好吧,他要清淨,她只好給了。
擁著這華而不實的好東西,她縮在了車子一角,手肘擱在車窗上,側影深幽,長睫像是無法控制地微顫,良久不再出聲,只是專注的看著外面夜色中五彩繽紛的霓虹燈,他也毫無表情的看著前面的路況,彷彿陷入某種遙遠的神思而忘了旁邊還有人存在,一直微微抿著的唇角顯得異樣疏離。
「睡一會兒,到家了我叫你。」
「嗯。」
一路上,兩個人顯然都沒有什麼興致說笑,連最喜歡的音樂都不想聽,車載CD開了又被他關掉,他的煩躁來得突然卻也不是毫無理由,敏感的她又怎會不理解?只是,眼下,她沒有信心能夠把他說服,她連自己狂亂的心都無法把握了……
在一起的這段日子裡,總感覺時間走得太快,一分一秒都是彌足珍貴的,而今天,她卻只想著趕緊到家趕緊到家,她一個人安靜的思考,安靜的躺在床上,安靜的為自己的將來做一個合情合理的選擇。
她沒有太多日子可以多做停留,他也等不了太久,阿擎呢?是不是正一個人躲在陰暗的角落默默的舔~~~~舐傷口呢?
終於到了地方,他沒有下車,只是在她關上車門說再見的時候叮囑了一句,「今晚,別去找他!」
「哦。」她點了點頭。
車子離塵而去,她在樓下徘徊了很久,終於還是上去了。
她的極限也就只有今晚了,所以,一整晚幾乎不眠不休的等待過後,破曉之際她便穿上衣服離開了,到了地方,她刻意往四周看了很久,發現大廈外空無一人,這才放心的進去了。
最近被記者盯得緊,她也慢慢養成了這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習慣,能不惹事就不要惹事,要不然,這日子沒有一天的安生可過。
在一樓摁下電子對講鈴,長嘟空響良久,依然是無人應答,第N次撥打那熟悉的號碼還是關機,她不再做什麼了,一個人坐在那開滿薔薇的花圃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圃內稀疏的雜草,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自己被太陽曬得再也支撐不了的時候,她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面前一晃,她猛然抬頭,眼前什麼也沒有,原來,是幻覺。
她沒有離去,只是去大街上買了一些東西,隨便果腹之後便又重新回來。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冷冷清清的路燈灑落在她身上,終於,一聲悠遠的呼喚把她拉出了無邊無際的冥想之中,不遠處從樓道口走出來的男人,笈著小船似的拖鞋啪啪響,步履間滿是萎靡和懶散,白色的滿是皺褶的襯衫半敞著,扣子稀稀落落的扣了兩顆,一頭亂糟糟的碎發,不顯邋遢卻突增幾分成熟和滄桑的味道,滿臉縱生的青青胡茬,眼底滿佈了血絲,指尖夾著裊裊散發餘熱的煙蒂。
這樣的他,慕向惜將回憶想了一個遍也沒有尋找到熟悉的影子,第一次如此的墮落如此的一蹶不振……
她強壓下內心的慌亂失措和擔憂,她硬著頭皮站起來,他停步在她跟前,她艱難的開口,聲音早已沙啞不堪,「阿擎……」他不說話,微微呼出一口薄煙,空腹加上剛才一個緊張,繃緊的神經未緩和下來被他這樣一刺激,胃內頓時疼痛不已,她不自覺捂了捂,他這才肯看她一眼,淡聲問,「你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嗎?想死也不要在我門口!」
看她不說話,他又問,「來幹什麼?」
「……昨晚你讓我來的。 」
「你也知道我說的是昨晚?」淡淡的譏諷讓她心裡一顫,聲音帶著一份兒濃濃的委屈,「可是今天我一早就過來了。」
「我的時間,過期不候,你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覺,瞧你這一身的狼狽樣,讓你老公看到了肯定心疼得要死,我可不想做一個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