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到窗戶旁邊,將它完全敞開,她立刻凍得瑟瑟發抖,他卻非常幽然的掏出一支煙,手中多了個白金打火機,『嚓』的一聲亮起藍曳火點,火光清晰映出他如精雕細刻般的五官……
夾在薄薄唇角的煙被點燃,徐徐呼出一口透明霧氣,微風捎帶著那煙霧,頓時竄入她的鼻孔,不是那種嗆人的味道,卻足夠讓她咳嗽了,這閉塞的空間,本來通透性就不好,被他這樣一弄,更是瀰漫得烏煙瘴氣了。
看她大咳特咳,他面無表情,怔怔的看著窗外。
一支煙抽完了,把火機收進褲袋,他似乎想通了什麼,回頭看她,眸底竟然含著一絲欣慰,心滿意足的合上那驟然星光璀璨四射的眼睛,彷彿心頭的絕妙感覺美好到他捨不得一次回味完畢,然後,他說了一句不承上不啟下的話,「向惜,我很期待!」
即使如此,她還是聽懂了,點了點頭。
他轉身,一步一步的向著門口走去,她望著他依然高大昂藏卻帶著一份滄桑和落寞的背影,心裡酸酸澀澀的,直到他拐進那道門後面,轉到走廊,消失在她的視線裡,她這才無力的趴在床上。
雙手捧著臉,不知何故,竟然熱得發燙。
剛才的擁抱,她是真的感受到了他的真心。
但是,她清楚的知道那只是煙花綻放的美好一刻,清醒之後,又是對她冷顏相對。
她受不了這樣一冷一熱的變化,所以,不如乾脆的拒絕,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話。
她當然沒有錯過他眸底一閃而過的錯愕和惱怒,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甚至準備好被他這毒嘴一番言語的猛辣攻擊,然後暴打她一頓什麼的發-洩發-洩身體裡的火氣。
但是,他卻沒有做,只是煩躁的抽支煙就離開了。
他內心的掙扎,她看得到,但是她卻無能為力,因為他,始終不願意讓他的心完全敞開,坦蕩蕩的心無芥蒂的來結納她。
也許,還是忘不掉那過去吧,唉,這樣一個男人,讓她如何是好?
怎麼做都無法讓他如願,怎麼做似乎都不夠好,他偶爾的傷感和脆弱讓她不能夠完全的坐視不理和漠視,明明知道他想要玩玩而已所以又不能夠任他在她這裡逞兇霸道,一味的忍讓退縮,肯定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她能夠做到的!
她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怎麼做,很惆悵會再次遇到意想不到的挫折。
但是,內心卻又不自覺鬆了口氣,太過沉重的感情烙在心口,往事糾成最淒涼的死結,雖然再次見面還是會不知如何面對他。
但是,只要想著,此生兩個人才有機會走到一起,對她已是極大的恩賜。
而且,最近她也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跟他的相處,除了要與他站在統一高度同一水平面上,隨著他的節奏一起舞蹈,她沒有別的路可走。
就算他是一頭狼,就算她是一隻貓,就算最終的結局是被他吃掉,她也想這樣走下去,因為,只有這樣,他和她,才有光明的前途!
與狼共舞,有危險有刺激,也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呵呵,也許,這只是她的美妙設想,也許,她不會成功,也許,他最終還不屬於她,但是,一顆心已經傷到千瘡百孔的地步了,再來刺上一刀,痛也不會那麼難以忍受了,苦也不是那麼難以吞嚥了。
她知道聰明如他肯定明白她的想法,要不然,他也不會說那句話。
所以,就把這個,當作兩個人重新認識重新開始另外一段感情的契機吧!她知道他願意這樣配合,因為,他的眼睛告訴她,他同樣需要她的溫暖和懷抱,只是,他心裡的魔障需要她來掃除。
未來,兩個人肯定還會兵戎相見,也會把彼此傷得遍體鱗傷,要適應新的對方要給對方打擊要給對方留下活路以備下次再戰,這些,都是雙方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她想,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這是她為他們創造的一次機會,讓她滿心歡悅的是,他答應了!
想到這裡,慕向惜便不再彷徨了,待室內煙霧褪去,這才起身關掉窗戶,躺在床上,不消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夢中,她去了海邊,蔚藍的海洋映著金光起起伏伏,由遠及近的海浪捲著貝殼漫上沙灘。
世界之大,珍奇之多,可是此刻只有那一枚枚的貝殼讓她如獲至寶,風聲拂過臉頰,鳥兒翩躚飛入雲層,清脆的鳴叫聲灑落空中,她時而蹦蹦跳跳的像是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兒,時而安靜的蹲在地上,撿了滿手的五顏六色,臉上綻放著笑容,心頭瀰漫著幸福的味道。
閉上眼睛,感受著被這自然的微風吹拂的感覺,再睜開眼睛之後,身處之地卻是另外一番景象,一個依山倚海而建高低兩層的無人泳池,天啊,真美!
她從來沒見過的仿如天上才有的純淨藍水從高池流入低池,然後溶入無垠大海,四周景致美得似置身天堂,流動的透明水色使心靈被蕩滌無塵,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浸滿了平和愉悅,整個人從每根頭髮到每個捲起的腳趾都蔓延著舒暢和滿足。
然後,許南川出現了。
他的臉和身影那麼清晰,即使站在山上她也能看到他眸中的星光,她踏著池水狂喜地向他飛奔過去,他也向她跑來,兩個人最終抱在一起,他將她擁在懷裡,共同深陷在那片溫潤的水中,他告訴她,吾愛,喜歡嗎?這是專門為你打造的世外桃源。
她狂喜的點頭,滿目充盈著感動和幸福,他吻她,很細緻很溫柔的吻……
當第一抹晨曦的光線穿窗入戶,慕向惜同往常一樣睜開了眼睛,入眼乍見窗台外面,放著一盆平淡無奇又最為常見的那種雞冠花,只是它的花語是:我引頸等待著……不用想,不用猜,就是他送的沒錯!
這男人,連送一朵花都有這麼深的用意。
她揉了揉眼睛,走上前去再次確認一下。
是雞冠花沒錯,而且,花盆裡,放著她家門的鑰匙。
那花,是擺放在窗戶外面的,而窗戶,是在裡面鎖死的。
那說明,他昨晚買了花之後直接從下面爬上來的?
放下這個,就走了?
緩緩的轉過身去,慕向惜笑得生動又美麗,像對待絕世小寶貝一樣抱著它。
她又重新陷在了床上,靈動的手指小心翼翼又不敢置信的撫著那黃土那葉子那花,心情異常的奇特和滿足,那情形就像許願已久的美夢終於成真,讓人一時之間不能適應,又怕只要動一動夢境會就從此消失。
她屏起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著,眸中現出已經消失得太久的溫柔,這溫柔,曾經只對他一人展示。
因為太過於沉迷於這種帶著幾分甜蜜又幾分惆悵的滋味,因為乾枯的心終於再次被雨露滋潤,因為多年之後,不聰明甚至被眾人用『笨』和『遲鈍』來形容的慕向惜也終於為自己的愛情尋找到了一線出路。
她真想讓跟人來分享這份快樂,可是,阿擎不在,她和外界賴以溝通的手機不在,打開電腦,兒子也不在線,她唯有一個人。
好吧,一個人就一個人,這並不影響她內心快樂的濃度和純度,她一直一直的笑,癡癡傻傻的對著鏡子裡的她笑,笑得臉都僵硬的時候,她終於發現了一個問題,她遲到了!
第一次為犯花癡而遲到!
匆匆的換衣服,連早餐都顧不得吃,就擠上了公車,悲催的是,她的車鑰匙和手機還在他那裡,不知為何,他昨晚不一起還她,但是她並沒有怨言,心裡反而還存著一絲欣喜和期待,下一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
來到報社,果然人人都在忙碌中,總編背對著門口在教訓什麼人,叉著腰揮著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口水飛揚。
這,是經常上演的一幕,她已經習慣了,只要自己不是那個活靶子,她就毋需擔心。
只是今日,她遲到在先,這頓碎碎念只怕要跟她的耳朵來個重度親密接吻了吧,心裡祈禱啊忐忑啊,她盡量讓自己的出現不那麼惹眼,小心翼翼順著牆根挪到自己的位置上,旁邊的同事向她擠眉弄眼,更有幾個關係好的故意從位置上站起來,裝模作樣的擋在總編和她之間的路上來回晃蕩,以迷惑總編的視線。
所以,有了這重重掩護,慕向惜終於安然無恙的坐在了椅子上,連忙跟那些同志們來個鞠躬作揖,心裡還沒有來得及沾沾自喜高呼萬歲的時候,一聲高八度的『慕向惜!』叱吒在她耳畔,被呼者大驚,剛喝進去的一杯壓驚茶含在口裡,差點當場噴出,她在心裡暗暗咒罵,好運啊,果然還是跟她沾不上邊的,人家說喜事來雙,她果然還是福薄!
恭恭敬敬的站起,帶著微笑,「總編,早啊!」
「早?」他陰惻惻的用眼睛餘光斜了斜牆壁上大大的掛鐘,「嗯,一會兒就可以吃中飯了。 」
慕向惜赧顏。
他靠上來,鮮見的商量語氣,「將功補過吧?」
她乍然抬頭,他滿臉算計又陰險的笑。
果然!還是逃不過!
慕向惜咬咬牙,繃緊了腰桿,一幅慷慨赴死的態度,「您說!」
「呵呵,放鬆放鬆!」他儼然一個關心下屬的慈祥老闆,笑得包容卻帶著不懷好意的味道,她寒慄頓生,怕怕的後退幾步,他不樂了,「瞧你瞧你,這麼怕我幹嘛,我又不會把你給賣了是不是?」
「您這笑容太經典!」她一半恭維一半諷刺,他也不甚在意,摸了摸下巴上幾撮小鬍子,念叨著,「向惜啊。」
「您還是加上一個『慕』吧!」
「你這丫頭!」他一個正顏,然後又變臉似的乾笑兩聲,湊上前來,耳語,「採訪許總的任務,就交給你吧!我相信,你必定不會讓我失望的,肯定會像採訪上官二少一樣順暢無阻,哈哈。」
她噎住了,「許總?許南川?」
「傻了不是?咱這地方姓許的除了他誰敢排第一?」
「採訪他……幹什麼?」
「關於許總的專人報導,向來都是他身邊的人提供的資料,去採訪的記者從來沒有見過他本人,所以,這次,如果你能夠親眼見到他並且讓你當場拍照,那麼,我們報社撅起之日,你就是第一大功臣了!」面前的他,做夢做得那叫一個爽歪歪啊,兩眼放光的看著她的臉,就好像上面貼滿了人民幣。
慕向惜在心裡腹誹,第一功臣?她惡!再怎麼立功,這報社他也不可能拱手讓給她吧?哼哼,到最後好事還不是他給佔全了?想到這裡,她不禁彎了彎唇角,「上官擎給您老的好處還少?」一個個的獨家報道都給了他,他竟然還不知足?
「呃……不少不少,絕對不少!但是誰叫咱們這地方有這麼多名人呢?而且這名人又恰好跟你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子有點兒待人挖掘的素材呢?所以,去吧去吧!」
「總編,您老覺得我跟他舊情未斷?」
「這斷與不斷的我也很感興趣,哈哈,如果你不能把許總的第一手資料給搞到手,那不妨寫寫你和他之間的回憶錄。」
他興奮的摩拳擦掌,顯然,身為一個新聞工作者,他對這緋聞的感冒程度也不是蓋的,平時一個嚴謹的學究樣兒,到了敏-感話題處,還不是照樣口水哈喇子的一大堆!
她撇嘴,休想!
知道她絕對不會自爆門戶,所以,他又拋出了一個絕對的誘~~~~惑,「這次馬到成功的話,以後你提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上班遲到也好,早退也好,請假也好,直接曠工也好,我把你當公主給供著還不行?」
「當真?」
他點頭如搗蒜,「隨你便,直到你休息得再也不願意休息了再來工作,好不好?」
慕向惜嗤笑,這狡猾的老油條,明明知道她從來都是正正經經掐著時間上班的人,規矩得再也找不到第二人。
好吧,誰讓她只是個小小的下屬呢?就算是沒有這些條件,她最終還不是得乖乖的奉命行事?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如果到時候許南川他不給採訪,她也就老老實實的回來就是,大不了提頭來見!
不過,無論這件事成功與否,她相信,就算她沒有能力反駁主編的提議。
但是,等她的代理男友上官擎回來之後肯定會來找他麻煩,出言警告他的多事之外,或者乾脆收了對他個人的獨家採訪權,嘖嘖,讓他老人家對她的八卦如此的感興趣,好奇心害死貓,這貓可不是專門用來代表她的!
風水輪流轉,他們遲早有一天也會遇上的!
所以,此刻,在總編眼裡,她笑得猶如一隻偷腥的小貓咪。
不由得,那種被人捉弄的不好的預感讓他一個激靈,哪裡不對勁嗎?
慕向惜輕咳一聲,「總編,這次事成之後……」
「你儘管說!」
「上官二少估計會跟你有一番交涉。」
「什麼?」他摸了摸額頭冷不丁冒出的汗水,這大冷天的,怎麼忽然就感覺全身冷熱不均呢?
慕向惜笑瞇瞇的對著他惶恐的臉,賣了一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提了自己的包,她拋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瀟灑的離開了,總編大人久久的回味著她的話,心頭竟然泛過毛骨悚然的感覺,看著她窈窕自信的身影即將消失在拐彎口,不知為何,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前所未有的高大輝煌啊!
惹眼得讓他有些不敢對視了,他緊追幾步,幹著嗓子喊了喊,「向惜,你這是去哪兒呀?」
「領命而去!」
「好!好!好!」縱然心裡有萬般理不清的思緒,聽到她這樣說,他還是開心得要蹦起來,習慣性的去摸自己的頭髮。
回頭,大家都在往這邊看來,一個個臉上寫滿了『總編,您的假髮歪了』的表情,他沒好氣的瞪他們。
然後,狼狽的匆匆的掩身在自己辦公室,拿出那面小鏡子,照了照,嗯,是有點往下掉了,情況極其的危急啊,他趕緊打電話,「老婆啊,這個還是不行啊,嗯,老張用的那個不錯,那天我愣是沒看出他也戴了這玩意兒,就是,就是,你去向他老婆取取經,速速的,好,我掛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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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Kingloy樓下,慕向惜沒有急著上去,而是坐在咖啡廳裡把自己的肚子先給填飽了,吃得很慢很悠閒,不時的抬頭看看對面大樓出入的人流,低頭看時間一到,這才招呼侍者重新點了幾樣食物,完全符合那人近乎挑剔的尊貴品味,然後趁熱打包帶出來,趁著大家都出去覓食的功夫,她悄悄的出現在了人跡罕至的六十六樓,果然,如她所料,秘書檯沒有人,總裁辦公室的門是虛掩的。
時機果然妙得很!
當然了,這得歸功於之前她在總裁助理一職的工作經驗,對他的工作和生活習慣可謂瞭如指掌,有時候時間是按秒來計算精準的,所以,才能有今日的順暢無阻!
正當她在心裡暗暗得意的時候,手指還未碰到的門就被人從裡面推開了,走出來的兩個人,一個是許南川,一個是封子勤。
顯然,三個人都有些驚愕,驚愕過後呢?
一個不在預料之中的人笑成了頓悟又狡黠的狐狸,另外兩個主角,一個緊緊的盯著她過於紅艷的臉頰,再到她手裡『兩岸咖啡』字樣的飯盒,自始至終是面無表情。
另外一個她卻羞得想找地縫鑽進去,如果手上沒有東西還好,這一看就是藉著送飯來討好某人的做法,活生生的攤在了他們面前,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個第三者在場的突發狀況。
果然,還是小妮子道行不夠深,慕向惜那個尷尬那個悔恨啊!
似乎她的做法頗為罕見,又或者她此時悔到吐血狀態讓人很感興趣所以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本該離開的封子勤停住了腳步,好笑的俯視著她,眼光也看戲似的落在她呈現玫瑰紅色的細嫩耳垂上,明知故問,「小惜竟然在百忙之中抽空來了啊?是為阿川送飯來的嗎?哇,真是體貼啊!」
面臨這樣無法再躲避的狀況和這樣曖昧的調弄,慕向惜抬頭,勉強的笑了笑,「呃……封經理也在?」
「怎麼,看起來是很失望的模樣哦!」
「哪有?」她咕噥著,真想逃!
他為難的吧咋著嘴巴,似真似假的說,「唉,真是不巧啊,你早來一步就好了,哦,原來如此!我終於知道了,你就是挑這個冷清的時段來的,想跟阿川不受別人打擾的單獨私會什麼的,是不是啊,哈哈,我猜得沒錯吧!可惜啊可惜,今天的中餐我和阿川已經約好了要和一個非常非常了不起又重要得不得了的大人物一起相聚,唉唉,你說,這可如何是好啊……」
許南川輕咳了一聲,朝封子勤這邊不著痕跡的瞄了幾眼。
可惜,奈何人家就是不去接應他的眼神……縱使那裡面有含著警告意味的東西,此刻,也派不上用場。
「這樣啊。」慕向惜頓時頗受打擊,手裡狠命攥著的袋子都擰了幾擰,滿頭滿腦的都是歡聲亂叫的小鳥,嘰嘰喳喳的嘲笑著她,低垂著的腦袋幾乎要觸到胸口了,臉色緋紅得下一刻就能夠著火。
一直沉默當場的許南川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封子勤卻出其不意的一把拉住他就走,一邊走一邊幸災樂禍的揮揮手,「時間來不及了,小惜,改天再聊哦!」
看身邊的男人一拳頭就要往他腹中來,他趕緊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耳語嘀咕,「老兄,配合一下嘛!」
許南川反抗的動作戛然而止,轉頭看他,眸子裡閃爍著晦澀難懂的光芒,然後,與他大眼看小眼,不消幾秒鐘,立刻明白了他的詭計,俊臉上掠過陰惻惻的一笑,帶著恨恨的腔調,「你這小子敢整我的女人?」
「嘖嘖,反正不是我的女人,心疼的又不是我!」
「如果你沒有猜中,我剝了你的皮!」
「放心吧,你沒看到她眼裡的不捨啊!」
「看到是看到了,可是她那種烏龜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烏龜也有被人逼急的時候吧!」
兩個人走得很慢,很慢,似乎在預謀和等待著什麼……
慕向惜遺世而獨立,忽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朝她看來,順著視線瞄過去,只見許南川正蹙著好看的眉毛回頭瞪著她,心裡哀號,完蛋了完蛋了,這以後不被他怨念死才怪。
可是,她今天是真的不知道他有重大事情要去辦理!唉,她怎麼就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呢?於是,慕向惜慘兮兮的看回去……
這樣互相瞪視了一會兒,他撇開了視線。
終於,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處……
電梯的『叮』聲一過……
慕向惜氣喘吁吁的出現,兩個男人一起轉頭看過來!
封子勤已經率先邁步進去……許南川的一隻腳也要進去了……
她咬牙,大聲的說,「我給你帶了中飯,都是你喜歡吃的,所以……」
他一隻腳縮回了,站立不動……
她又說,「所以,先吃完再去吧?」
許南川低頭,掩藏了眸子裡的欣慰笑意,抬頭看電梯中衝他擠眉弄眼的封子勤,此刻,正用嘴巴無聲的邀功,「看吧看吧,我猜中了吧!」
揮揮手,示意他可以滾了。
本來不抱任何希望的慕向惜眼睜睜的看著向她走過來的男人,一時之間還沒有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她的一句話,就如此頂用?他不是要去見極其重要的客戶嗎?這個向來以事業為重的男人竟然會因她而捨棄工作?
天啊,這個事實簡直是讓她心花怒放得想要尖叫了,那些被她心煩意亂驅散的小鳥又重新飛回來了,啾啾唱歌的聲音相當的悅耳動聽,心頭像是被高貴的波斯貓兒舔了似的美!
他從她身邊經過,沒有給她多餘的一個眼神,她也不在乎是不是有收到他的任何暗示,反正沒有拒絕就是默認了,於是乎快步跟了上去,進了總裁室,他把手裡的公文包什麼的都扔沙發上,吩咐說,「把門關上。」
「哦。」慕向惜回頭看了看,那門就露了一條縫而已,還要怎麼關?
心裡思量著,還是行動快於思維的老老實實走過去,關上,只差一個反鎖了,這個,她傻了才會去那麼做!而且,許南川的意思肯定也不是那樣吧!
轉回身,慕向惜愣住。
他……在脫衣服……
先脫外面的西裝……她盯著他,盯著他修長飽-滿的手指……
脫下來的西裝拿在手裡,外面的黑色開襟針織衫被解開了扣子,被脫下,被扔到一邊,裡面的絲光襯衫也被解開一顆紐扣……直到……柔韌的指尖緩緩的從第二顆紐扣上滑下來,他的眼睛含笑,望著情緒激昂,心潮澎湃的她。
所以的一切就像一場進入到最最關鍵的電影……突然被人按下暫停鍵!以至於觀眾還回不過神來,完全沒有察覺,也不敢相信,他……竟然不演下去了!似乎愣了幾分鐘,又似乎過了好幾個世紀一樣漫長,慕向惜這才從餘韻未消的表演中,遲鈍,緩慢的清醒過來……
原來,表演真的結束了,如果戲劇完整的落幕,這時應該落下帷幕,然後熄燈,追光,全劇終,演員謝幕,觀眾們掌聲雷動,驚喜讚歎得連連尖叫!
但是,他若有興味的笑,目不轉睛的她終於滿臉燥熱的清醒了!
事先聲明,她慕向惜不是好色之人,但是她的心卻像被貓爪子撓似的,癢癢的,難以按耐,可理智上又告訴自己,她不是故意要看的。
因為,他這樣的舉動,實在是讓她不看都不行,雖然只是脫個外面的衣服,但是這動作怎麼就這麼好看呢,他的身材一點兒贅肉都沒有,平常的鍛煉肯定不少!
唉,怪不得有人要買票看脫衣舞,原來,這享受實在是不錯啊不錯……看一眼就有種深陷其中得不得紓緩的情緒,這是為何?這是為何?最近她體-內的雌性-激素積累得太過於剩餘了嗎?
她將飯盒放在桌子上,然後走回來傻站著,他將脫下來的衣服一股腦的塞給她,她捧在懷裡,石化了,「幹嘛?」
「裡間的床頭櫃上有一管藥膏,去拿來。」
慕向惜沒問為什麼,直接聽命行事,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直挺挺的趴在了沙發上,長長的沙發被他佔了全部,還剩下半條腿掛在外面,讓她當場噴鼻血的是,他竟然連那唯一的襯衫都給甩了,光溜溜的上身,寬寬的肩膀勁瘦的腰桿。
可是,那背部上……一片片一道道的紅色痕跡,還有用手抓過的指痕,有些地方都已經淤青了,顯然,他用的力氣不小!
眼看如此,充斥在她心頭的除了濃濃的心疼,什麼也沒有剩下了。
三步並作兩步走的走過來,兩腿一曲,直接跪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滿眼的擔憂,「又吃海鮮了嗎?又過敏了嗎?吃藥了嗎?一瓶藥吃完了嗎?怎麼會這麼嚴重呢?城城最嚴重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呢?天啊!」
一連串的問句,他轉頭看過來,口氣懶懶的,「抹藥!」
慕向惜頓了頓,意識到自己太過於衝動了。
指上蘸取了一些藥膏,在他背上來回的劃著圈圈塗抹著,然後,他的肩膀可疑的抖動幾下,他不滿意的冷哼,「用力點!」
「那麼用力幹嘛?」塗藥嘛,不都是溫溫柔柔才對嗎?
他忍了忍,「你這樣……我更癢。」
「呃……」她為難了,指下多了幾分力氣,剛過了一分鐘,他又發牢騷了,「幫我抓一下。」
「指甲上有細菌在的,越抓越癢。」
他不說話,咬著牙的樣子,看起來極其的不好受。
慕向惜提議,「要不,我下去給你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