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梧桐樹下。
「姐姐,姐姐,快來追我啊。」串串銀鈴般的聲音在樹下縈繞。兩個女孩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追逐打鬧。或許她們沒有錦衣華服,沒有山珍海味。但並不妨礙她們擁有自己的快樂。
「紫兒,你慢點跑。別摔著了。」不錯,這就是小容魅和小紫兒。細細看來,小紫兒身上的穿著比容魅好上不少。她對她的愛護,細微之至,她亦是把她放在心尖上。
「姐姐,我把糖吃完了。」紫兒眼中閃著饞意。
容魅把手中的糖放在紫兒肉肉的小手裡,道:「我的給你,太甜了,我不喜歡。」她眼中存著包容。在孤兒院裡,哪有什麼太甜了,不喜歡。只是,她不想讓她失望罷了。
「姐姐,你的手流血了。紫兒給你吹吹,就不疼了。」年幼的她並不知曉疼愛她的姐姐為何每天都是傷痕纍纍。
「紫兒,你要記住,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打你。打你的人都該死。」小臉微腫的紫兒懵懂地點點頭。然後,那些人都死於血光之下。
怎麼可以,她這般可愛的小紫兒怎麼會死,怎麼可以死。
容魅瘋狂地拉著鳳冥的手臂,看著他癡癡地問道:「冥,你告訴我,紫兒她沒有死。她只是睡著了。她只是睡著了對不對?」容魅癡癡呆呆,似是在問鳳冥,似是在問自己。她不願承認她最愛的妹妹離她而去。
鳳冥痛心地抱著容魅,輕聲安慰道:「對,妹妹她沒死。她只是睡著了。只是太累了,要睡很久。」容魅呆滯死氣地呆在鳳冥懷中。嘴裡一直喃喃著紫兒,她的小紫兒。
鳳家大廳——
鳳冥一臉疲憊地走了過來,坐到他習慣的位子上。
羽悠擔憂地問道:「冥兒,你媳婦兒她怎麼樣了?這都一個多月過去了。」對待容魅,她這個做婆婆的唯有憐惜,其實背負天命,很辛苦。大家也都明白。
鳳冥歎息道:「紫兒的死對她打擊太大。連翎景都是整天呆在屋內。他們倆也不想想兩個孩子,剛出生便沒了娘。若是他們這兩個當爹當姨的人再不振作,那可怎麼辦啊。」端凝和清姿最近都是繡心帶著,繡心又生下一個胖小子。正好可以餵養兩個小傢伙,可憐胖小子要挨餓了。而兩個孩子都滿月了。可是翎景和容魅,還是那般。
「我這個老頭子老糊塗了,你們也糊塗了嗎?帶著那兩個孩子去,放在他們倆面前。看他們醒不醒。不醒,把孩子給我送人去。」鳳毅作為這個家裡輩分最大,年紀最長的人。一語驚醒夢中人。是啊,這是紫兒的孩子。他們就算再傷心,再瘋,也不可能不管的。一行人恍然大悟,他們怎麼就沒想到呢。
「哇哇哇~~~」一個聒噪的嬰兒啼哭聲在鳳魅閣響起。大女端凝,被抱到了容魅這邊,只因她與紫兒較為相像。那雙呆滯的眼睛裡似是有些波瀾。她猶記得,父母逝去之時,縈繞在自己耳邊的便是紫兒日日夜夜的哭聲。
清姿,則是在紫景園。翎景發呆發了很久,才發現在身旁已經哭累了之後睡著的小清姿。
端凝的精力顯然比較旺盛,頗有點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思。她餓了。
容魅抱起端凝道:「紫兒不哭,姐姐去給你找東西吃。」神情極為認真。完全看不出來是個半瘋半傻的人。周圍的一行人聽見容魅對端凝的稱呼。頓時更加無奈。
翎景心有所感地抱起清姿走去廚房。他何嘗不明白大傢伙的心意。而在看到清姿的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並不只是一個丈夫,更是一個父親。孩子還在嗷嗷待哺中,又怎能繼續頹廢下去。
夜夜想起媽媽的話,閃閃的淚光魯冰花……紫兒,你最喜歡姐姐給你唱歌了。你還說過姐姐唱歌最好聽了。你一聽就不哭了。你總是問我媽媽和爸爸在哪,姐姐就只能給你唱這首歌了。你還有姐姐,姐姐也還有你。這是容魅一整天嘴裡念叨的幾句話。也許,這是她和紫兒最深刻的記憶。鳳家大院每天基本都可以看到一個紫衣女子抱著一個孩子到處跑。對此,那些受過容魅恩惠的奴才們都是可憐地。那般風姿灼耀的女子,竟淪落至此。
「翎景,我該怎麼辦。容兒她會一直這樣下去嗎?」鳳冥憂心的神情,讓慕翎景很是滿意。因為容魅這樣的瘋狂,也不知道會持續多久,這種時候最考驗他對容魅的感情了。至少眼下看來,他對她的感情是很深的。
「把端凝抱走。不要讓她繼續抱著了。她只會以為那是紫兒。」慕翎景說出一個讓鳳冥抓狂的答案。
鳳冥吼道:「慕翎景,你丫的耍我是不是。要是能把端凝從她手裡搶過來。我都能把她揍醒了。」容魅雖然瘋瘋癲癲,但是主神的功力還在啊。命運早就試圖搶孩子過來,但是卻被容魅瘋狂的血凰之氣給傷了。可以想像容魅有多麼強悍,以主神之軀硬憾主宰。
慕翎景冷冷地看著鳳冥道:「我還沒說完呢。你急個屁。先把紫兒的屍身放在她面前。一定要告訴她紫兒已經死了,讓她接受現實。」紫兒的屍體用冰系魔法凍起來了。所以現在還保存在冰庫裡。慕翎景眼裡流過黯然。他的紫兒,在天堂過得好嗎?
「她會不會再發瘋啊?」鳳冥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惹得慕翎景白了他一眼道:「發瘋是一定的,但是十有八九她會清醒過來。屆時再以報仇為誘餌,她百分之百會從這種情況清醒。」
「有辦法你早不說。」鳳冥瞥了他一眼道。
「我也是才想到的。只是把端凝抱過來的事情,你來。」鳳冥的臉頓時凝固。給容魅揍一次可不是開玩笑的,不躺幾個月那是不可能滴。保守估計三個月吧。耳邊響起了魯冰花……兩男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