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波能量過後,古羽身上的傷明顯是重了很多,一些細微之處的傷口,已經能過透過裸露出來的鮮紅血肉看見一點森白,可見傷口之深。
這些凶象釋放的神通,帶著一定的腐蝕性,沖擊到身體上的能量,並不僅僅是傷害身體這麼簡單,部分能量能夠通過人體的表面侵入更為深層次的皮膚當中,如跗骨之蛆從內部破壞人的五髒六腑,防不慎防,此刻的古羽就面臨這麼一種窘境。因為怕其會在無意識間運出真氣抵擋,降低了訓練的成效,一開始紫牛妖王就用紫雷將古羽的真氣給封印,這樣一來雖然能夠使他肉體最大程度上接受傷害,但也讓他對侵入提內的能量失去了抵抗能力,五髒六腑的強度比起肉身而言,終歸是要差了許多,古羽體內現在已經是被攪成一團亂麻。
就在古羽的身體狀況急劇下降之時,他體內由兩岸花結界構築的經脈開始運作起來,發揮出無上的妙用。
“嗯,好精純的生命力,而且,好強大!”瞬息之間,古羽感到一股極其精純的生命力從外界往自己身體當中流去,滔滔大河一般,一下子就把自己體內的五髒六腑給包裹,一泓泓的暖流出現在體內,將痛苦給蓋了過去,古羽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內髒被修復,一些撕裂的疼痛,在這些暖流撫過之後都消失不見。
強化,強化,再強化!
五髒六腑都在這一刻都被強化,從那些傷口當中,生命力滲透進去,以更加猛烈的勢頭強化了細胞,血肉,而且兩岸花結界形成的經脈在這一刻再次膨脹,往外擴張拓寬,更多的生命力在其中流動,體內的生命力由供不應求的狀態一下子變成了供過於求,余下的生命力都在古羽的身體當中流轉儲存,這些生命力經過兩岸花結界的轉化,都改變了性質,變成一種連古羽自己都不清楚的物質,這些物質能夠最快速度地修復身體,並且最大限度地強化肉身,效果強大得可怕。
豁然間古羽雙眼大張,視線停留在自己身後的這個不知多少年歲的古樹之上,他能夠感受到自己體內生命力的來源,正是這一棵限制自己行動的古樹。
“謝謝。”古羽輕聲說道,古樹有靈,若是轉化為靈樹,是能夠聽懂人類語言的,古羽真誠地感謝這棵古樹對自己的幫助,他能夠察覺到,經過這一次生命力的澆灌,他的身體強度再次上了一個台階,血肉擠壓之間,仿佛堅硬的巖石摩擦,力量強橫無比。
“謝他做什麼?”古羽說謝謝的聲音自然逃不過紫牛妖王的耳朵,後者當即翻了翻白眼說道:“你可知道這棵妖樹三天前在對你進行陰謀算計?如果不是我發現得早,他就要聯合野森中的一些強橫的凶獸,布下絕殺陷阱,引你入局,沒想到你這個笨蛋現在還謝他,不過現在我早就將他的魂魄給打碎,你就算是謝他,他也聽不到,這具妖將初期的軀體白白便宜了你。”
古羽無語。
不過心中還是出現了一絲暖意,雖然紫牛妖王說話毫不客氣,但他不是白癡,自然能夠聽出在其中紫牛妖王為自己所作的一切,想必他知道自己受傷之後淬煉肉身需要的生命力極為巨大,所以四處尋找能夠提供強大生命力的植物,很不巧遇上了這麼一刻圖謀不軌的妖獸,所以出手擊殺,並且完成了現在的訓練方案,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實力提升。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紫牛妖王一心為自己實力著想的心意,古羽能夠感受到。
“謝謝”,古羽再次低聲說道,不過這一次的對象卻是有所改變。
紫牛妖王的臉色出現了瞬間的不自然的僵硬,隨即大手再次狠狠揮下,藍色的光芒亮起,古樹上的少年再次迎來了痛並快樂著的時光!
兩個月後,在凶獸野森的一處密林當中,兩道鮮血淋漓的身影在瘋狂逃竄,一男一女,那女子臉色蒼白,明顯是鮮血流失過度,細碎的流海下,一雙倔強的眼眸隱隱閃現,身上的白衣早已經破碎不堪,露出了裡面同樣是破碎的黑色護身內甲,另一個則是位中年男子,這男子身上的傷勢看上去明顯比女子要重很多,在其脖子上有一道猙獰的傷口,鮮血從中流淌出來,沾濕衣物,這道傷口裡脖子上的動脈極其近,若是再向下偏移一寸,只怕飛速流失的鮮血,會讓這男子片刻間失去生命。
兩道身影,一道倔強且冷靜,一道焦急而且還有隱隱的瘋狂之意,就這樣在林間逃竄,他們的步伐飛快但卻極為小心謹慎,不敢驚動林間的一些凶獸,每往前幾步,男子就會回頭揮手打出一道晶瑩的光芒,這些晶瑩的光芒達到地面的鮮血之上,就能將鮮紅的血液變得透明消失。
“父親,不要再浪費靈元了,就算遮去血跡,也不能消除血腥味,最後照樣會被他們追蹤。”一旁的少女看到自己的父親如此做,出聲勸說道,聲音低迷,想必身體已經極為虛弱。
“兮兮,你聽我說,今日我們父女倆必然有一個會葬身在此處,你是我們家族的希望,快去蟒宗之內求得庇護,雖然往後的日子會很苦,但你必須要忍耐,直到親手將我們仇家給血洗,報了滅族大仇,父親不能再陪著你了。”中年男子脖子上的傷口鮮血不停地流下,衣服血紅一片,目光焦急地看著身邊的少女,眼中的瘋狂神色也收斂了很多,露出一抹溫柔。
“你覺得沒有你,我一個人能夠報得了仇嗎。”少女聲音微弱,但很倔強地問道。
“你必須靠自己。”中年男子一字一頓地說道,他知道女兒不願意自己就這麼死去,但現在的情況他別無選擇:“我一路上遮去鮮血,給那些畜生造成一種錯覺,讓他們跟著血腥味但看不到鮮血的路線追蹤,等一會兒我們分兩路,我去引開他們,你就偷偷去蟒宗,記住,我們家族只剩下你這一條血脈,無論如何就算是忍辱偷生,你也要活下去,直到成長為讓敵人戰栗的存在。”中年男子聲音艱難地說道。
“嘖嘖嘖,穆萬年,你可真是偉大啊,早聽說你因為家族的緣故,忽視了對自己女兒關心,導致父女不合,不過現在看來,還是挺在意自己的女兒的嘛,哈哈,很好,非常好,等下如果你不肯把你們家族中那件東西交出來,我不介意讓你的女兒生不如死。”就在中年男子的話音剛落下的時候,一道猶如夜梟的聲音忽然響起,父女兩人的停下腳步,警惕地往四周張望,忽然目光一凝,看著不遠處樹梢上出現的兩道黑色身影,眼中露出了一種絕望的死灰色。
還是逃不了嗎?
“大哥,說這話你可是抬舉他了,沒聽他說要女兒在蟒宗之內忍辱負重,等到修煉有成之後再來滅我滿門,給家族報仇嗎,在他心裡,家族的重要性可是要遠遠大於自己這個女兒,我們的威脅,對他而言根本沒有絲毫用處。”另外一個黑衣人影出聲說道,這兩人一出現就高高站在樹梢之上,黑色的衣服好像是由什麼動物的皮制成,一片片指甲大小的鱗片覆蓋在上面,兩人的臉上都畫有一道黑色雲朵的標記,臉色陰厲地看著下面的父女兩人。
聽到兩人的話,那個少女的神色雖然沒有變化,但眼中的光芒卻是暗淡了很多,兮兮心中清楚,這兩個人說的沒錯,在父親心中,家族始終是被放在了第一位,自己和母親在家族面前,就是無足輕重的。
兮兮說不出對眼前這個男人是什麼感情,雖然是自己的父親,但從出生到現在的十六年來,見面的次數居然都不超過二十次,每一次呆在一起的時間短的可憐,最長的一次,便是今日的逃命,不得不說是一種讓她心碎的諷刺。
“讓開。”看到這兩人的出現,穆萬年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一絲絲的瘋狂之意開始在身體周邊蔓延,就像是即將要步入瘋魔狀態了一樣,手中的一道長槍被凝結而出。
“怎麼,穆萬年,雖然以前我兄弟兩人是你的手下敗將,但現在你這幅要死不活的模樣,難道你還覺得能夠贏得過我兄弟二人聯手?更何況我們其他幾個弟兄正往這邊趕來,你今天是非死不可,如果你真想現在動手,我不介意體會一下,讓堂堂穆家家主向狗一樣趴在我面前的滋味。”兩個黑衣人當中,其中一個光頭叫囂道。
“哈哈,穆家已經被血洗,若是你真當視家族為自己的一切,就因該隨家族而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喪家之犬般地四處奔逃,不過可惜了,若是那件寶物沒帶在你身上,或許今日我們也不會下這麼大工夫追擊你,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們穆家確實沒有資格擁有那件重寶,我們滅你滿門,只是順應時勢而已。”另一個黑衣人也有恃無恐地說道,直接把自己門派殺人奪寶的行為標榜成了順應時勢。
“不要臉。”叫兮兮的女孩聽到兩人這麼一說,被遮在流海下的雙眼露出憤怒的火焰。
“哈哈,我們要不要臉,不是你們這兩個將要下地獄的東西能夠評判的,你們不用狡辯,剛剛和你們說話,我們只是拖延時間而已,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那件重寶確實是在你們兩個當中的一個身上。”光頭黑衣人陰險地笑道,手掌一張,一刻圓形的珠子出現在他的手上,此刻的那刻珠子正在發散金光,一閃一閃的極為強烈。
“既然已經確定,那就沒必要再和你們廢話下去,和你們家族的那些廢物一起去死吧。”光頭黑衣人忽然手中黑光一閃,出現了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弓,這把長弓由兩條尾部相接的黑龍組成,龍嘴中咬著弓弦,緊接著一支同樣漆黑的長箭出現在其手上,一下就搭上了長弓,弦開滿月。頓時一道悠長而顯凶惡的龍吟從弓內傳出,天空之上風起雲湧。
“下品寶器暴龍怒!”穆萬年臉色狂變,沒想到這兩個黑衣人居然能有一把下品寶器的弓箭。
“嗡……嗷……”,弓弦的嗡鳴夾雜著唳龍的咆哮,黑色的弓箭離弦而出,但是目標卻指向了一旁那個叫兮兮的女孩。
“哈哈,穆萬年,以你的性格,那件東西應該會放在你女兒的身上吧,我現在就先射殺了她,等一會兒,我們再慢慢收拾你。”兩個黑衣人看著穆萬年驚呆的眼神狂笑道。
穆兮兮看著迎面而來的弓箭,只覺得自己的生命在這一刻都被斷絕,了無生機,飛射而來的是一條恐怖的黑龍,利齒獠牙,將她撕碎。
穆兮兮的眼中充滿絕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機械地回過頭,想看看自己那個和自己沒有相處多久的父親會是什麼表情,卻看到一道鮮血淋漓的身影,瘋狂地向自己跑來,接著高高躍起,想要在自己面前擋住那支長箭。
這一刻,穆兮兮笑了,看來在那個男人心中,自己的重要性雖然比不過家族,但卻遠遠重於他自己的生命,穆兮兮已經滿足了。“媽,我想我已經找到了你想要的那個答案。”穆兮兮心中默默地想到。
“哈哈,穆萬年那狗東西自不量力,他以為他能擋下嗎,只會讓我們一箭雙雕而已。”看到穆萬年的動作,兩個黑衣人又看好戲一樣地笑了起來,“能死在修雲宗的怒龍弓之下,也算是你們的一種福氣。”
黑色的長箭飛射,就在即將穿透穆萬年的胸膛的時候,一道矯健如獵豹的身影忽然從一片叢林當中縱出,一下抓住了那道長箭,接著在兩個黑衣人錯愕的眼神中,微微用力,“卡嚓”一聲將長箭折成兩段,隨手扔在地上。
“修雲宗?”突然出現的那道身影默念這個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