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生生打斷了老者接下來的話語,讓陰崖嘴角的笑容凝滯。妖兒驚喜地往聲音的源頭望去,眼中的淚水依舊還在滑落。修者們每一個都面露愕然,那種攻擊,連地面都整塊凹陷了下去,怕是連真正的小神通中期修者在這一擊之下都要重傷,更何況是僅僅只有凡人境後期的古羽,沒人會認為古羽在這等攻擊之下還有再戰之力,甚至不死已經是極好的結局了。
然而,那道骨毯之下卻是發出了動靜,裡面的古羽似乎在掙扎著出來,看那掙扎的力道,怎麼也不像是一個重傷之人。骨毯的動靜越來越大,直插入地面的骨刺被一根根拔了出來,其中有幾根骨刺露出地面之時,已然沾上了鮮紅的血液。
老者看著這一幕,瞥了眼臉色再次陰沉下來的陰崖,忽然一腳踏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悠悠的聲音傳來,飄忽不定:「那少年還有再戰之力,也有再戰之意,所以這一戰還未分勝負,戰鬥繼續。」
一旁觀戰的修者面面相覷,本以為戰鬥已經結束,卻沒想到那個凡人境後期的妖孽小子竟然是扛過了這一道攻擊,難道那小子的身體是鐵打的不成,就算是鐵打的,在挨過那一道攻擊之後,相信也要千瘡百孔。
宗衡看著那被漸漸托起的骨毯,眼中原本有的些許擔憂也漸漸斂去,搖搖頭,再次一言不發地看向場中。
不知何時,場地之中飄起了些許細碎的塵土,原本濃郁的血腥味在風中被稀釋,但卻擴散出了更遠的地方,那一條有二十米長的骨毯,原本上面的骨刺都已插入地下,怎麼看,地下的人都會被直接貫穿,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但是那不斷突起的骨毯中央,也明顯是有人在奮力從毯下掙脫。陰崖眼中厲芒一閃,「垂死掙扎。」身體化為利劍,穿破空氣,在空中留下一條曲折的殘影,出現在骨毯上方。「給我死去。」陰崖一掌印下,所對之處正是古羽被壓部位,如果這一掌擊實,骨毯下面比鋼針還要銳利,長達五米的骨刺,定能將古羽身上刺出幾個窟窿。
陰崖嘴角浮現笑意,彷彿勝利在望,就連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在滅殺一個凡人境的修者時候,也會出現興奮的心情。
「死吧,你的女人,你的一切,我都收下了。」手掌印在骨毯之上,強大的力道壓的骨毯再次下陷幾分。「噗嗤。」骨毯之下,皮肉被刺破的聲音傳來,空氣中的血腥味再次濃郁了幾分。
「公子。」妖兒驚恐之下大喊出聲,也不知是在叫古羽要他小心還是在叫陰崖手下留情。
「不好。」宗衡臉色一變,眼中的擔憂再次浮現,古羽雖然實力強大,但和用出了神通白骨天災的陰崖相比,無疑要弱上一籌。宗衡顧不了許多,準備先動手救下古羽再說,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找來一位天賦如此恐怖的少主,萬萬不能斷送在這裡。
但是在他手一碰上保護罩的時候,臉色當即就變得十分難看,這保護罩的強度竟然是有妖王的級別,根本不是他所能破得了的。
就當宗衡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場中的形式卻突發驟變,那陰崖奮力一擊印在骨毯之上,將其壓陷幾分之後居然就再也難以寸進。陰崖眉頭一皺,就想再次聚力轟下,但不等他動作,骨毯之下又發出了一聲怒吼,整條骨毯居然在這一吼之下被生生炸裂。「雕龍」,爆裂的骨毯,骨骼碎片四下飛射,陰崖用手臂護主雙眼,連連後退,在骨毯炸裂的一刻,強大的怨念從場中升騰而起,血色的霧氣,就在古羽原先被埋入骨毯下之處瀰漫,淒厲的龍吟聲響徹全場,就如同有條巨龍在經受著抽筋扒皮,難以忍受那種痛苦發出了淒吟。
「這是什麼鬼東西。」在怨念爆發的一刻,陰崖感覺到心神都戰慄了起來,這種恐怖的的怨念已經撼動了他的心魂。強大怨念在空中交織,影響人的神智,產生幻覺,圍觀的眾人包括陰崖在內,都看見了虛空當中,一條頭生三角,皮被剝下一半鮮血淋淋掛在肉上,龍筋也被抽出半截的金色神龍,痛苦地扭動著龍身,仰首對天發出淒慘的吟嘯,在龍身之上,有一把艷紅到妖異的匕首,在它裸露的血肉上不住地雕刻。
陰崖感到,空中那條巨龍虛影的眼睛正死死盯著自己,無盡的怨毒之意從眼中傳出,讓他如墜冰窖,那雙眼睛有著金色的瞳孔,泛著金屬的冰冷,中間有血紅色的小點,好像世界上所有的怨念都沒有他心中的強大,那種吞噬天地的怨念,讓它詛咒世界,詛咒所有生靈。那雙眼睛死死盯著他,盯著他,無論他想怎麼躲避都無濟於事,那雙眼睛彷彿能夠跟他直到天涯海角。
陰崖驚恐地往後退,直到退到了保護罩之上,退無可退!但那雙充滿怨念的金瞳雙眼,依舊盯著他不放,對世界的怨念,對生靈的怨念,對生命的怨念,都從正在被抽筋扒皮的金色巨龍眼中傳達出來,對著陰崖壓去。
「不,不要恨我,不要恨我……」陰崖的神智幾近崩潰,那種讓天地都顫抖的怨念,根本不是他能夠抵擋的。
陰崖的這般狀況,被圍觀的修者看在眼中,但他們卻沒有時間去愕然,因為他們此時都在盯著空中那道修長的身影,毫無疑問,那應該就是先前的少年,但是少年此時的摸樣卻已大變。紫色的頭髮,金色的瞳孔,眼瞼浮現龍鱗,額頂高高突起,三隻龍角的尖端從其中伸出,手中握著一把艷紅到妖異的匕首,金色的瞳孔冷冷地注視著陰崖,而在他的注視下,天驕般的陰崖不住地咆哮,精神幾乎崩潰,如同見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