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琳寞和天清寞同時瞪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看著對面看起來極為頹廢的男人,而一旁沒有跟著千落塵離去的臨溪緊抿著唇,沒有說話,這樣的事實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他卻沒有說出來…….
千揚天仰首,天際已經開始泛起了淡淡的光華,即將跳躍而出的太陽,漸漸的照亮了這個充滿黑暗的角落,眼眸苦澀,卻流不出一滴的淚水,心中宛若是刀割一般,卻也好似沒有知覺。
沒有人說話,但是,在下一刻,除了心不在焉的千揚天,就連臨溪,也瞪大了眼眸,天琳寞更是不由得的驚呼一聲,手摀住唇,一雙眸子中儘是不可置信。
隨著太陽的升起,陽光的照射,眼見陽光以極為均勻的速度一點一點的蔓延到這個黑暗的地方,然後是更為驚愕的事情,陽光一點一點的侵蝕著黑暗,黑暗漸漸退去,那樣的陰森的、恐怖的黑暗逐漸消失,就連那一座黑塔,也彷彿是幻象一般,變的虛幻,漸漸的透明,然後消散在他們的面前。再然後,就是那滿地的失身,也好像是化為黑點,消散了。
這樣奇異的幻象,即便是天清寞和天琳寞也不曾看到過,畢竟,他們也才是十多歲的孩子,而且即便是族中的長老們也不一定見過這等的事情,當年的龍族和現在的可是已經不太一樣了。
臨溪默默的看了一眼那已經消失的黑塔,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千落塵要讓他們在天黑前到達了,臨溪並不是笨蛋,剛剛是神經繃得太緊了,一下子沒有轉過彎兒來,現在一想,之前千落塵說必定要晚上之前到達,而看哪個全身籠罩在黑暗裡的人,想必那人也是只有在黑暗的時候才能夠出現吧。再聯繫一下那消失的黑塔和屍身,有些事情就不是這麼難以發現的了。
臨溪突然開口,幽深的眼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千揚天,道:「你是塵的哥哥,但是,你不瞭解她,如果你真的是…….」臨溪沒有吧剩下的話說出來,「上雪山去吧,聽塵的,會有你意料不到的意外。」但是,只是也許,或許,是更大的傷害。臨溪頓了頓,頭也不回的大步流星的走了。
天清寞和天琳寞都沒有回過神來,神智還是有些停留在那個一瞬間的震撼畫面上,此時看見臨溪走也沒有說什麼,唯有千揚天,雖然像是靈魂出竅心不在焉,但是對於臨溪的話卻是聽了進去的。當下腦子一震,拚命地回想剛剛千落塵離開時留下的話。
一時間裡,千揚天被突然湧出的大量的信息給震痛了頭,卻怎麼也找不到剛剛千落塵所說的那一句話是什麼,背過身子,表情有些猙獰,一雙白皙修長的手上已經爆出青筋,聲音沙啞至極,拉過天清寞,冷聲問道:「清,你可還記得,剛剛她說了什麼麼?很重要……很重要的。」千揚天感到頭更加痛了,明明記得有過這麼一句話的,但是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腦海中明明都記得剛剛發生的一切,但是,為什麼……卻好像是有一堵看不見的牆,再阻隔他去回憶一樣,此時宛如被千萬隻螞蟻啃咬一樣,疼痛不堪。千揚天不自覺的蹲下身子,抱住頭,雙眸緊閉,俊臉慘白,冷汗直冒。天琳寞心中不由的狠狠的抽動起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咬緊下唇,心中委屈不已,為什麼?那個人就如此重要麼?揚哥哥,那個人……根本不在乎這些啊,不然上一次明明就有機會說,為何不說?咬了咬牙,天琳寞說道:「揚哥哥,她.....根本沒有把你當一回事。為什麼……為什麼還要這樣?不要為那種人傷心了,好不好?」天琳寞蹲下身子,想要伸手去觸碰千揚天。
千揚天驀然站起身,背對著天琳寞,聲音沙啞,抑制不住的顫抖:「琳兒,不要這樣說她,她很累,她很苦…….她所背負的。遠遠超出我們的知道,你們不知道啊……..」想起從前,想起現在,陌兒的那一雙眼眸裡,……..時時刻刻都在盛滿著一種讓人心痛的孤寂、悲傷,那種彷彿已經深入骨髓的死寂,他沒有辦法想像,她…….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天琳寞淬不及防,被千揚天的突然站起差點摔倒,聽他這麼一說,更是委屈,眼淚已經抑制不住,嘩啦啦的往下掉,她驀地站起身來,摀住耳朵,哭喊道:「我不聽我不聽!…….嗚嗚,你到底要怎麼樣嘛,嗚嗚……...自從她一出現,你得眼裡就只有她了,即便她是你的妹妹…….嗚嗚……我不要再理你了!」天琳寞淚水肆意流出眼眶,騰飛而起,快速的消失在遠處。
天清寞沒有去追,他不擔心自己的妹妹,倒是擔心至極眼前的男人,看他這樣子,天清寞輕歎一聲,說道:「我記得,剛剛你妹妹說的…….『如果想要看看顏哥哥,就……上雪山吧。那裡……你會知道的。』,說的,就是這個吧,那麼…….」天清寞深深地看了一眼千揚天,「能不能告訴我,千落塵的……故事?」他很想知道,莫名的,看見那樣的一雙眸子,就很想要知道,到底是經歷過什麼事,才變成那樣。
千揚天身體一震,聽清楚了天清寞說的話,也沒有應答,只是喃喃的說道:「什麼……意思?顏,沒有死?……...但是,當初……..」想起兒時,總是和自己爭著抱妹妹的弟弟,哪個表面溫和,實際上卻是腹黑萬分的千顏天,那時,聽說他死了的消息時的痛苦,「原來……...」他好似才回過神來,緩緩的回頭,讓人不敢相信短短的一炷香時間,千揚天就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好,清,但是,你要帶我上雪山。」千揚天說道,話語中滿是堅定。
天清寞長歎一聲,心知就算是自己不答應,怕他也會是自己上去的吧。那還不如…….自己帶他去。頷首,答應了。
這邊,千落塵和落雪玉以及南宮妖三人,此時已在一次回到那宮殿出現的地方,周圍依舊是寥寥無幾的枯樹,漫天飛舞的黃土,沉寂的顏色,昏暗的蒼天,不再看見那高聳的穹宇,氣勢宏偉的殿堂,海市蜃樓般的美麗,那殿堂背後的一片艷陽,都不見了,都已經消失,就好像是繁華殆盡後的那種荒涼。
千落塵愈發沉默,身後的雪發飄揚如漫天飛舞的雪花,勝過雪花之白,但是,此時卻是增添了一份清香。自大殿後出來,也許連千落塵都沒有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
原本的千落塵,飄渺而悠遠,而此時的她,卻更甚以往,飄逸的雪發中夾帶著清香,深邃的紫瞳似乎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銀霧,銀紫色的神秘與美麗,更讓人從千落塵身上移不開眼眸,若是千落塵此時把臉上的面具拿下,更不知會是怎麼樣的風情?怎麼樣的美麗?怕是誰也比不上的天地之間都無以倫比的吧。
落雪玉和南宮妖自然是注意到了,卻什麼都沒有問,千落塵的沉默他們看在眼裡,雖然是很想要知道她在裡面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卻還是沒有問出口,或許是知道就算是問了,她也不會說的原因吧。
千落塵突然停下,白衣似錦,勝似仙,身後兩人自然也是停下,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千落塵的聲音清淡彷彿是一陣風:「妖,你回去吧。」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怕是他不能去的。
南宮妖身子一頓,黑瞳中湧上深沉的哀傷:「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回去?」難道…….你連一個我愛你,陪在你身邊的機會都不給麼?
「不是,你不能去哪裡。」千落塵依舊沒有看任何人,「我們要去的地方,你不能去。」
南宮妖還沒有明白,落雪玉卻已經恍然大悟:「你要去那裡?已經決定了?」落雪玉猛然一頓,淡紫色的眼眸中踴躍出驚喜,但是…….「你……真的妖插手這一件事麼?」
千落塵輕輕應聲,繼續對南宮妖說道:「妖,你不能去,龍凰天鏡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而且…….」
千落塵沒有繼續說下去,而南宮妖也已經明白了,就如同千落塵話中的意思一樣,南宮妖若是去了,也只是礙手礙腳而已,反而是阻礙他們的行動,但是千落塵並沒有明說。
南宮妖呼吸一窒,苦澀地笑了笑,他明白的,他真的明白,狠狠地閉上眼眸,再一次睜開,已經不見了那深深痛苦:「好,我回去,我知道的,剩下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不是麼?」卻還是忍不住帶上了一絲嘲諷。
千落塵無話可說,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宮妖:「如果我不回來了,樓主之位,你就接下吧。」沒等南宮妖有所反應,千落塵帶著落雪玉,消失在原地,只餘下消散的紫色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