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洞中,任憑洞外的風雪翻飛,一片晶瑩的冰藍色,冰晶垂下,冰床上,一個美得不可言說的人兒靜靜地躺著,呼吸均勻,唇色淡淡,長長的睫毛上蒙上一層淡淡的冰瑩,如雪的肌膚上散發著淡淡的寒氣,卻透明的有些蒼涼,散開的雪發,幾乎與雪融為一體。一層淡淡的冰霜覆蓋了床上的人兒,看起來卻更加的晶瑩。
風雪交加,狂風呼嘯著,嘶吼著,雪花紛飛,看不見天,入目的只能看見一片雪白,雪花冰涼,落在手上瞬間化為雪水,刺骨的寒冷,風刮在臉上生疼,冰洞外,突然傳出一聲細細的聲響,隱約間似乎還能聽見虎嘯聲,以及一個少女嬌媚的聲音。
鈴鐺懷抱著一樣東西,伏在白翼身上,緊閉著雙眸,身上僅著了一件單薄的衣服,好在鈴鐺和白翼是雪山特有的靈狐和雪虎,不畏寒,不然的話,早就凍死了。白翼快速的奔向那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的冰洞口,在皮毛的保護下,再大的風也對它無用,只不過是眼睛有些睜不開,但是雪花落下,鑲在密密的皮毛裡難受得緊。
白翼低吼一聲,鈴鐺你個小丫頭!沒見我跑的辛苦麼?還在那大吼大叫什麼!白翼再一次加速,身後的雪地上只能隱隱的看見一行淺淺的腳印。
這一下鈴鐺可不幹了,小腦袋在白翼背上拱了拱,輕哼一聲,說道:「那又怎麼樣!還有,誰吼了誰叫了?!會吼的只有你哦,小白白」最後一句,鈴鐺戲謔的說出了,還帶了一種奇怪的腔調。
白翼不知是氣得渾身發抖,還是冷的渾身發抖,看見近在咫尺的洞口,那只需要它一個跳躍,就可以進到洞裡去,可是白翼突然放緩腳步,巨大的頭上似乎露出一個笑,突然一頓,輕輕一甩,把背上的鈴鐺甩了進洞。
只聽見鈴鐺「哎喲」一聲,便是重物跌落的聲音,鈴鐺雖然是靈狐,也可以化成了人,但是因為本身的修為並沒有到能化人的地步,所以她唯一會的法術就是變幻,也就是變成人和變回狐,本身一點法力也沒有了。
白翼竄進洞中,洞內有一剎那的寂靜,隨後就響起了鈴鐺罵罵咧咧的聲音。鈴鐺起身,雙手叉腰,氣勢洶洶,氣急敗壞道:「小白白!!!你皮癢了是不是?!啊?敢摔我?!看我不……剝了你的皮!」狐狸眼一瞪,宛如潑婦罵街的鈴鐺卻沒有絲毫的凶樣,看起來,反倒像是美人嗔怒的樣子,煞是好看。
白翼縮了縮腦袋,委屈的趴在冰床邊,心中還在感歎著,鈴鐺小丫頭以前這麼可愛,現在……現在居然被那個臭老頭給教壞了!心中還有一絲憤慨,我這雪虎王怎麼做的這麼悲慘啊。被那臭老頭欺壓不算!就連鈴鐺也要來欺負我!嗚嗚嗚……主人,你快點醒來啊,不然……不然白翼就要被欺壓死了。
鈴鐺瞪了一眼白翼,便不再管它了,轉而看冰床上的千落塵,擔心和焦慮凝聚在眼底,看著千落塵幾乎透明的肌膚,淡淡的水霧又開始氾濫,一層層的湧上來,手底下的觸感冰涼的,就好像……就好像是一個冰人一般。
鈴鐺顫抖著手,把懷中的東西拿出來,打開,露出裡面的一朵雪蓮花。冰藍色的花瓣,看起來宛如冰晶一般美麗,泛著淡淡的寒氣,整個花身透明的看得見花中細細流淌著的液體,美不勝收。
鈴鐺掰下一片花瓣放到千落塵口中,花瓣剛剛落入口中,便已經化成了水,鈴鐺就這樣把一片一片的花瓣放入千落塵的口中。這是他們每一天的任務,必須完成的。
等到一朵花的花瓣都已經沒有了,鈴鐺才放下手中的花莖,老頭說了,花莖是不能夠給千落塵吃的。鈴鐺悵然的看著冰床上的千落塵,宛如睡著了一般,一層冰霧讓她看起來更為美麗。鈴鐺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下來了。
白翼低吼一聲,毛茸茸的尾巴一甩,纏到了鈴鐺的腳踝處,似乎在說著什麼,鈴鐺低碎一聲,破涕為笑:「小白白!誰說我哭了啊,我哪有……」一邊說著,眼淚就流的越凶。
白翼鄙夷的瞪了一眼鈴鐺,眼底有著淡淡的心疼,一雙巨大的虎目裡,也隱隱泛著淚光,鈴鐺小丫頭!如果你沒有哭,臉上的是什麼?
鈴鐺茫然的摸了摸,臉上的冰冰涼涼的感覺,是什麼?真的是淚麼?回過神來,惱羞成怒道:「臭白白!我哭又怎麼樣啊!你也不還是哭了?!哼!」
白翼像是被說中的心事,偏過頭,不理鈴鐺,不過,如果現在白翼是人形的話,很有可能是在臉紅。
鈴鐺跳上白翼的背脊,拍拍白翼,笑瞇瞇道:「小白白!我們該走了!不然的話,老頭又該嘮叨了!」白翼應聲跳出洞外,載著鈴鐺遠去,雪紛紛揚揚著,在雪形成的簾幕背後,似乎看見白翼的鈴鐺停留,回眸定定的望著幾乎被雪遮擋住的洞口。
鈴鐺咬咬牙,把頭埋在白翼絨絨的毛裡,白翼飛奔而去,它能感覺到雪花冰冷的感覺,也能感覺到,背上灼熱的淚水。鈴鐺鈴鐺默默地流著淚,老頭說主人會醒,但是……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主人已經沉睡了差不多半個月了,她不敢想像,如果主人醒不來,她和白翼,該怎麼辦。
又過去了一天的時間,夜幕降臨,雪山的夜晚實在沒有什麼好看的地方,看不見星辰,看不見月亮,只有還在肆虐的雪花和狂呼的風,但是時不時碎冰打在冰晶上的聲音卻極為動聽,宛如夜間的交響曲,演奏著獨屬雪山的夜。
洞內,依舊是一片平靜,不同於洞外的漆黑和冰冷,夜晚的這裡,卻是極為暖和,並不是說很暖,而是相對於洞外的寒風呼嘯,在這裡的倒算是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