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柔煙打破僵局,笑道:「宴席已經開始,請各位移駕大廳。」隨後跟著的還有軒轅琅鳳傾流、葉玉然與落雪玉。畢竟來的人也就這麼幾個,自然聽到他們對話的也就這麼幾個人。
千落塵輕輕拍著小憐的背脊,低聲輕哄:「去,肚子餓了吧,先換件衣裳。」再次拍拍小憐的腦袋,疼惜的說道,「得了風寒,你家公子我又要忙了。」
小憐點點頭,猶帶淚痕,臨走時還不放心的回頭看一眼。秋輕言心口一疼,她,是在怕他會對前千落塵做什麼嗎?難道,她就這麼不相信他?
千落塵淡淡的看著秋輕言,看到他那失神的樣子眼眸閃了閃,別開頭,眺望遠方的夕陽西下:「很美,對不對?」是很美的吧,記得當初有誰對她說過,陌兒,你知道嗎?幸福就像是日暮的陽光,抓得住,就是你的,抓不住,那也只能任由天命。
秋輕言微微一愣,不明白千落塵是什麼意思,他順著千落塵的目光望去。
在那遙遠的天邊上,就在那快要消失的地平線上,只可看到微微亮起的一條光弧,就在這一瞬間,感覺到那一種快要消逝的繁華,也就在這一刻,染起一抹近乎絕望的七彩色光,就在快要消失的剎那,太陽最為原始的顏色,也最為美麗的顏色,倒在這一刻,曇花一現般的展露出來,這才是它的本質,永恆不變的,即便白日裡的風光無限,也只有這一刻,才是最美的它,才是最真實的它。
秋輕言第一次靜下心來看到這樣的美景,眸中也不知不覺閃過一絲迷醉。
「你知道麼?」千落塵清越淡漠的嗓音把秋輕言從失神的狀態中拉了回來,「有個人曾經對我說過,『陌兒,你知道嗎?幸福就像是日暮的陽光,抓得住,就是你的,抓不住,那也只能任由天命。』可笑的是,我當時不相信,因為那時的我,感覺很幸福,直到失去的那一刻,想要抓住,可那一抹光輝,卻永遠的消失在天邊,在海角的我,怎樣能找回呢?天涯海角各一方。」在這一刻,千落塵淡漠的嗓音充滿了厭世與滄桑,彷彿不似在人間。
「那個人,便是你愛的人吧……」秋輕言怔怔地看著他。他是在告訴他,不要等到幸福消失時在想要抓住麼?陷入沉思的秋輕言並未發現千落塵剛剛的話中的名字,陌兒……
千落塵淡漠不語,輕道:「別讓她等太久。我已經等了這麼久了,知道那一種痛不好受。」
秋輕言再次怔住,看著千落塵修長的身形,突然感覺千落塵的背影瀰漫著一種超脫凡世的淡然與漠然,那是一種對於生命的漠然,不是對別人,而是對自己。
這一席晚宴有說有笑,其中最為欣喜的便是軒轅銘了,一個勁的對鳳傾流說道:「鳳侄兒啊,你的禮物很好,很好……」
鳳傾流則微笑道:「伯父能喜歡,侄兒甚為欣悅。」
但也並不是沒有心情不快的人,比如秋輕言,比如小憐。
一天過得很快,入夜,微星寥落掛天上,清冷的月靜靜的凝望著沉睡的山莊,一股透心的清涼瀰漫開來,星星也打著呼嚕,沉浸在月光溫柔的搖籃中,一日的炎熱都在這時被驅逐開來,夏日是熱的,夏夜便是涼的,是那一種很舒適的涼意,彷彿要把人帶入如夢如幻的夢境中。
「屬下叩見莊主。」白衣男子激動地朝對面相貌平凡的白衣少年跪下去。豈料尚未跪下,卻被一股柔和之力給扶了起來,清易自然是知道這是千落塵的力量,驚喜之餘卻不免駭然,真沒有想到,莊主不過幾年不見,卻成長得如此之快,都還未見到他有什麼動作,但那股內力卻已將他扶了起來。
千落塵淡淡道:「在外不用如此拘束。」千落塵自然是知道清易現在在想什麼,但這裡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且隔牆有耳,不得不防,「說說這兩年莊內如何吧。」
清易也猛然醒悟,謹慎的看看四周,低下聲音,輕聲道:「這兩年莊內並未發生什麼大事故,一切運轉都還良好……」
千落塵猛地打斷他:「我只要結果。」
清易一驚:「是。」他怎麼能忘了……
夜還涼,不知在黑暗的掩映下,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事。莫說不是月兒最懂世間,其實,也只有月才能看 清掩映在黑暗中的一切事情,那一些不為人知的醜事。
「軒轅莊主,婚宴已經結束,在下就不便久留了。」就在婚宴過去的第三天,千落塵提出了請辭,他本來並不想來,若不是小憐的話,可現在小憐又發生了這樣的事,不離開怎麼可以?
「不礙事,公子何不再多留幾日?」軒轅銘很是驚訝。
「不了,在下還有重要之事未辦,不能久留。」千落塵淡淡拒絕。
「既然如此,本莊主便不再多留。」
話說那一日,千落塵帶小憐前腳剛走,後腳便有三個人跟了上來——鳳傾流、葉玉然、落雪玉。奇怪的是,路途並不算很遠,可他們三人皆是風塵僕僕,稍顯狼狽。
小憐奇怪的問道:「憑你們幾個,怎麼會變得如此?」這可是事實啊,以他們三人的武功,應該不會這麼狼狽,而且,這樣子也不像有人追殺吧。
鳳傾流哭喪著臉,可憐兮兮道:「別提了,軒轅琅那個臭小子!本來出來前還想瞞著他的,不知道哪個混蛋!居然告訴他我們要走的事情,他就可憐兮兮的跑了出來,大哭大鬧要我們帶他出去玩!你說,你說……」那樣子似乎想要悲憤的撞牆。
所以,日後,鳳傾流也不免被小憐嘲笑,可卻只能鐵青著臉,吞下這口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