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天。
霍一鳴被關在一個小土屋裡。
他順著僅有的小小的窗戶向外望去,只能看到持槍的蒙面恐怖分子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他數了數,有十個人,每個人都拿著老舊的AK47,雖然老舊,但是他知道,那些槍都還好用,因為一個星期前,他親眼看到,一個試圖逃走的白種人,被老舊的AK47射殺。
「NO,no see!」看守看到他伸出眼睛,忙敲了敲窗上的鐵欄杆警告他。那人說了一長串的話,他聽不清楚,大概是斯坦語,他大概能聽懂幾個詞,是罵他的。
他只能靠著牆壁坐下去。
屋子很小,霍一鳴從小到大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屋子,完全是用土做的,牆壁,地板,都是沙土。
在被劫持的第一天,他還沒有在這裡,而是在魯巴斯坦首都一個被炮火轟炸毀掉的居民屋子裡。
哪裡被反對派武裝攻陷了,他和其他六個同伴一起被關在那裡的一個地下室裡。
後來,他就被單獨關到一間有鐵門的小房子裡。
他試圖逃走過,可是卻被蒙面的恐怖分子打了一頓。
在他被打的快失去意識的時候,他聽到另一個人警告打他的那個人:「不能打死,他是大人物的兒子!」 他這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他很奇怪,因為他來魯巴斯坦之後,用的都是假名字,沒有人知道他是霍一鳴,是霍嘉圳的兒子。
被挾持的第三天,看守就把他送到了現在這裡。
他是被人用黑布套著腦袋,捆住手腳,扔進後備箱的。他不知自己將被送到哪裡,他只是能感覺到道路越來越顛簸,空氣更加乾燥。
車子大概走了半天,才停了下來,他被托進這件小土屋裡之後,才被鬆綁,拿掉頭罩。
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是什麼,他其實並不擔心自己的性命。有幾次,他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這時他才會想起雲京城。想父母,蘇桃,還有未出世的孩子。
但是最想念的人,是夕顏。
每當想到夕顏,他就會告訴自己,一定要活下去,逃離這裡,只要能見她一面,就一面,他也心滿意足了。
也許因為他是大人物的兒子,在被單獨隔離到這個小泥屋之後,他再也沒有受到毆打,每天也是有固定的食物和清水送來。不多,足夠他維持生命,不至餓死,但是卻不能填抱肚子。
水很鹹,但是沙漠裡的水都是這樣的,霍一鳴在魯巴斯坦這麼久,已經深有體會。而且水很珍貴,每天只有一小瓶,他只能省著點喝。
食物都很奇怪,糊狀的,他吃不出是什麼做的。但是,他還是堅持吃了,他不想讓自己太虛弱,他要伺機逃走。
房間裡什麼都沒有,沒有鐘錶,霍一鳴只好看著從窗縫裡照進的陽光的影子來判斷時間。
現在大概是下午3點鐘吧,五點鐘的時候,還會有人給他送一次食物和水。不過他的肚子現在就餓的叫了起來。
霍一鳴閉上了眼睛,不去想跟食物有關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鐵面被打開的聲音。
他以為是看守給他送食物了,可是卻跟平時裡不一樣,霍一鳴不由的睜開半瞇著的眼睛看了一下。
門口站著的,並不是帶著包頭和面紗的魯巴斯坦人,而是一個二十幾歲,穿著高級的西裝的東方男人,由於膩著光,他看不清男人的臉。
那男人看著霍一鳴,然後問身邊的人:「是他?」他說的是雲國話,霍一鳴這麼多天來第一次聽到家鄉的語言,不由的覺得親切。
「少爺,是他。」
霍一鳴知道,二十幾天,他沒有洗澡換衣服刮鬍子,現在肯定誰都認不出自己了。
男人這才慢慢的從門口向霍一鳴走過來。
可能是覺得這小屋裡的氣味不太好聞,他用白色的絲帕摀住了鼻子,然後他彎下了腰,離霍一鳴的臉更近了些,似乎想進一步確認一下霍一鳴的身份。
過了幾秒鐘,男人才露出了笑容,嘴角斜著上揚著:「你好啊,霍一鳴。」
*
*
凌子琦下了車,大步向電梯走去,烏鴉跟在他的身後。
「大哥,魯巴斯坦那邊說,雲國政府願意出一個億的贖金,他們請示您,是否可以放人?」烏鴉一邊小聲的匯報,一邊按了最頂層的按鈕。
凌子琦不說話,目光沒有焦點。
烏鴉以為他沒有聽到,就又匯報了一下:「大哥,魯巴斯坦……」
「我知道了。」凌子琦冷冷的說了一句,打斷了烏鴉的話。
烏鴉只好低頭閉嘴。
電梯很快就到了頂層。
凌子琦走出電梯,到了自己辦公室的大門前,才發覺到異常。
門口兩側更站了一個黑衣護衛。
凌子琦皺了皺眉,心裡想:他怎麼來了?
他轉頭對烏鴉說:「你在外面等我。」然後看了兩個黑衣護衛一眼,就推門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裡煙霧瀰漫,一股熟悉的雪茄味道。
落地窗前站著一個男人,背著手臂,似乎在看向遠方。
「你怎麼來了?」凌子琦脫下了外套,然後鬆了鬆領帶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面坐下來。
落地窗前的男人回過頭來,露出一個微笑。
他很瘦,機會和凌子琦一樣的瘦。一張俊美的臉,和凌子琦也有三分相似,只是臉上有歲月的痕跡,兩鬢的頭髮,已經花白。可他渾身散發著邪氣,這一點,也跟凌子琦很像。
「當父親的,來看看兒子,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