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休庭的時間是午飯時間,陸俊就帶大家去吃飯。
夕顏實在沒有胃口,就推辭不去了。
陸俊沒有強迫她,就帶著其他人去了。
就剩下夕顏一個人,坐在審判庭外面的長椅上。
她將雙臂放在膝蓋上,支著腦袋,揉著就要疼的脹裂的頭。
突然發現有一雙腳站在自己的前方。
她認識那雙鞋,霍一鳴也有一雙一模一樣的,是她陪他一起買的。她說他穿著好看,他很高興就買了。
想到這些,夕顏的心裡更難過了。
這個人不會是霍一鳴,她懶得抬頭去看。
可是那雙腳卻一直站在那裡不動,過了好久還沒有離開。
她終於抬起頭來。
她以為自己低頭太久,眼花了,然後用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然後確認自己真的沒有看錯。
「一鳴……」夕顏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分手兩個月,每天除了工作的時候,她強迫自己不去想他,其他的時候,霍一鳴三個字一直充斥著她整個大腦。
他穿著藍色的警服,好像瘦了很多,臉色很憔悴,頭髮像是很長時間沒有剪,臉上還有沒刮乾淨的青色的胡茬。
他以前一直是極修邊幅的,現在這樣,讓夕顏看著不由的心疼。
霍一鳴並沒有說話,而是伸出手來,撫摸著她的頭,然後輕輕的捧起她的臉來。
她簡短了頭髮,染了顏色,戴著誇張的眼鏡,看來是不想讓人認出她。
可是,他剛剛一下子就認出來了,她這樣蜷在長椅上,身子已經瘦的不成人樣,顯得更加柔弱。他心像被鞭子抽打一樣的疼。
他想起看到報紙上,她被人用雞蛋和顏料攻擊,無助的倒在雪地裡。他瘋狂的到處找她,卻沒有找到,他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愛她!
「夕顏。」霍一鳴情不自禁的將她摟進懷裡:「我好想你……」
他的胡茬蹭到了她的脖子上,扎的她癢癢的,這樣的感覺反而更真實。
她多麼希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她就這樣的倚在他的懷裡,一生一世,永遠都不離開。
可是,她不能。
她告訴自己,再倚最後十秒。最後十秒,然後就放手。
10,9,8,7,6,5,4,3,2,1……
她倒數著,然後慢慢的推開了霍一鳴。
「夕顏……」
「我說過了,我不愛你,從來就沒有愛過你。」她又傷了他一次。
她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再說一次這樣的話。
「我知道。」霍一鳴聽到自己的嗓音乾澀:「我知道你不愛我了,可是我還愛你。你不愛我,也不能阻止我愛你。」
「你已經和蘇桃訂婚了,我不想破壞你們的感情。」夕顏找了個借口。
「你知道訂婚是怎麼回事!」霍一鳴兩隻眼睛紅紅的:「你知道的!」
夕顏地下了頭,不說話了。
她不知道再說什麼。
過了很久,霍一鳴長長歎了口氣:「夕顏,我們好好的,行嗎?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這兩個月裡,你不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我發瘋般的找你。我最後悔的事,就是那天晚上我愚蠢的走了,如果我不走,我就不會把你弄丟了!後來我終於找到你,我卻不敢見你,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見我,我只能偷偷的每天在你公司樓下看你下班,知道你過的還好,我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夕顏驚呆了,她沒有想到霍一鳴會每天都去看她。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她在玻璃門上看到的影子,她以為自己眼花,原來是真的,真的是他!
霍一鳴繼續說下去:「現在,我知道你被捲進了麻煩,我怕你一個人,受盡委屈也沒有依靠,我想幫你,我想讓你過的好。只要你過的好,不管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都能夠接受。」
終於忍不住了,夕顏的眼淚像小河一樣,從眼眶裡奔騰而出。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這麼無情,霍一鳴還要對她這麼好?
她沈夕顏何德何能,他值得對自己這樣好嗎?
霍一鳴越是這樣,她就越內疚。她好想撲進他的懷裡,把所有的真相告訴他,她多想跟他在一起,一輩子都再也不分開!
可是一有這樣的想法,她就又覺得自己無恥!
沈夕顏,你有什麼資格去愛他?你也不值得別人去愛!
霍一鳴看到夕顏哭了,他竟然有點興奮。
因為分手的時候,她並沒有哭,那神情無比的絕情。他這兩個月一直以為,她說的都是真的。她沒有愛過自己,她愛的是凌子琦。
可現在,夕顏在他對面哭的這麼凶,霍一鳴再也不能那樣去想了。
既然她不愛自己,又為什麼要哭呢?
「夕顏……」他輕輕的喚著她的名字,再度將她擁進懷裡,這樣一擁,他就再也不想放手。
「一鳴,我求你了,不要這樣,不要在這樣對我好,我真的,真的不配……我真的,很對不起你……」
「我不要你說這樣的話!」霍一鳴將夕顏摟的更緊了:「夕顏,答應我一件事好嗎?」他溫柔的同她商量著。
「……」夕顏並不敢搭腔。
但是霍一鳴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把所有的真相告訴我。不管是什麼樣的事情,都有我們一起來承擔,好不好?」
告訴霍一鳴,真的可以嗎?夕顏的心已經動搖了。
「夕顏,你也給我幾天時間,我把我那邊的事情處理好。所有的事情,我們一起來解決,不管再發生什麼,你都不能一走了之。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