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轉日與葉名琛找到了秦江海的住所,不似從前的狼狽處所,秦江海現在住在一處角樓內,從外面倒也規整。
秦江海聽到敲門聲時罵罵咧咧地而出,當終於認清了眼人時,撒丫子就要往出跑,只是他步子還沒邁出就被攔截住了。
而凌霄更是詫異,因為儘管這張臉猙獰到幾乎面目全非,但是他還是認出來了。
「是你?」凌霄記得這張臉,當年凌暮蝶被綁架,正是這個人所作所為,他又怎麼可能忘記。
葉名琛在旁看了一眼凌霄,有些不解,「阿霄,你認識他?」心裡更覺得怪了。
「當初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凌少爺大人大量,我這些年真是老實了,不敢再作孽了,凌少,您不如就放過我吧?」秦江海畏畏縮縮地看著凌霄,只是連忙求饒。
凌霄皺著眉,他有點疑惑了,一直與沈思儀暗通款曲的人竟然就是三年前綁架凌暮蝶的人,這其中未免太湊巧了吧?!
「說說吧,當年到底誰指使你的?」凌霄冷聲的話響起。
秦江海低著的眼稍微看了一眼凌霄,眼珠子在轉著,似乎在想著什麼對策。
「別給我耍花招!」凌霄大喝。
「凌大少爺,我哪敢啊……」秦江海連忙擺手。
「難道又是沈思儀?」凌霄自覺想到那個污穢的女人,幾年間敗壞了凌家多少家財。
「不是,不關她的事!」秦江海緊忙地道。
凌霄稍稍瞇了下眼,「不關她的事,那關誰的事?!」凌霄怒道。
秦江海吞嚥了一口口水,沈思儀目前還是自己的搖錢樹,他還不想得罪,可是這有備而來的少爺也不是輕易能夠搪塞的。
「凌少爺不知道還記不記得——陸巖?」秦江海低著聲音,小心翼翼地看著凌霄的臉。
凌霄表情稍微僵硬了一些,他想說什麼,怎麼會提及一個已死去的人?
從秦江海的住所出來,凌霄面色很沉重,轉身對葉名琛囑咐道,「這件事不要告訴暮暮。」
葉名琛點了點頭,他也相信正是因為瞭解到被最信任的人所背叛的滋味的凌霄是不會讓凌暮蝶再去嘗試這種滋味。
「還有,幫我聯繫一個人。」凌霄又對葉名琛道,目光也是一陣低沉。
凌暮蝶完成了最後一張單子,看了一眼窗外,已經盡黑,低下眼的時候正對著桌角上的日曆,在第二天的日期上被畫好了標記,心裡不覺一沉。
陸巖的忌日。
同每一年一樣,凌暮蝶抱著一盆向日葵坐著長途車一個人到陸巖的墓碑前,他的墳墓孤零零,在這個世上短短的十幾年卻給了凌暮蝶更多的陽光,他生前最喜歡向日葵,她便一年一年在他的墳塚之上種下小小的一棵。
而不同以往的是,墓碑前放著兩束白菊,一束自然是陸巖的母親柳染,那麼另一束呢?
凌暮蝶只是片刻的疑惑,然後小心翼翼地又理了理墓碑。
生者老去,死者卻以同樣的容顏得到永恆。
想到他們的第一次見面,第一次牽手,這個男生給過自己的溫柔,凌暮蝶便倍感溫暖。
當年被綁架,她真的害怕極了。
兇惡的匪徒衝著她大吼大叫,更揚言會傷害自己。
就在她喪失所有希望時,陸巖來了。
他摸著自己的頭,一如既往地叫著自己『傻丫頭』。
也不管她曾經傷他多少。
只是當他不顧一切救出自己的剎那,那個廢舊的工廠因為燃油意外引火而起了熊熊烈火,不由分說,他直接將自己退了出去。
凌暮蝶轉身時,她看到的陸巖有些奇怪。
他對她輕聲了一句,『對不起。』
再伸手去拉住他的時候,他就不見了蹤跡。
那一刻,凌暮蝶才知道永遠的失去是什麼。
凌暮蝶一直以為自己對陸巖的感覺不會變。
他曾走過自己的韶光更不會變。
但是,當接到藍馨的電話的那一刻,凌暮蝶整個世界都顛倒了。
從郊區的墓地返回到市中心,下了車還還沒有走幾步,藍馨的電話便來了。
在附近一家奶茶店,凌暮蝶還沒有半點意識,心裡還因為見到藍馨而雀躍。
「暮蝶,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我希望你能冷靜一些。」藍馨用從未有過的靜默口吻道。
凌暮蝶疑惑地蹙了下眉,然後遲疑地點了頭。
藍馨從身後拿出一疊厚厚的材料,凌暮蝶夾雜著不解一一打開,有幾張照片,幾張草圖,像是什麼路線,看到照片的時候,凌暮蝶一愣,上面竟然有陸巖,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也足以讓凌暮蝶看得真切,那樣子像是在進行著什麼秘密交易一般。
「我不懂,你給我看這些是什麼意思。」凌暮蝶心裡隱隱不安。
藍馨遲疑了一下,事實上她並沒有因為上次的挫折而放棄調查,她利用了藍家關係網終於查出了當年的真相。
「當年的綁架,這個陸巖是主謀之一。」藍馨看了一眼凌暮蝶輕聲道。
凌暮蝶完全愣住了,很久後才嗤笑起來,「你給我幾張照片就讓我相信這種鬼話?」
凌暮蝶直接將那些材料扔到了一邊。
「楊洪也可以作證,事實上,這個陸巖只是有預謀地接近你……」
「你不要說了!」
凌暮蝶大喊,直接伸手止住了藍馨的話。
「我根本不相信。」凌暮蝶站起了身,咬著嘴角離開了座位。
凌暮蝶當然難以置信,她一直信任的世界怎麼能忽然變換了顏色?
一個人走出奶茶店,凌暮蝶渾身都在顫抖。
「怎麼,又去看那個死人去了?」沈思儀見凌暮蝶從外面回來,一身素黑,嘴角帶著譏諷,也難得她還會記得這一天,當然她想忘也難。
凌暮蝶沒有抬眼,僵直的身子錯過她直接上了樓,凌霄還一陣奇怪,不顧其他地馬上跟了過去。
「阿霄!」凌震東見狀皺著眉喊了一聲凌霄。
凌霄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如若枉聞地緊隨凌暮蝶的步子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