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個情分上，凌暮蝶低垂著眼，只得微微點了點頭，她同樣不願意失去這份來之不易的友情，抬起臉，凌暮蝶笑了一刻，藍馨也跟著笑了。
兀自，藍馨的手機震了起來，看了一眼凌暮蝶，藍馨接了電話。
「喂，又有什麼事？」是落落的來電，這幾天藍馨一直不曾聯繫過落落，只是想一個人靜靜，然後清醒了才去找的凌暮蝶，她也告訴落落不要來打擾自己。
而正在藍馨帶著一絲慍怒要發作時，那邊卻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落落怎麼了？」藍馨終於緊張了起來。
「落落哮喘病發作了，一個人在出租房裡昏迷了，她之前給你打過多少電話，你不知道嗎？」葉名琛對著話筒大聲道。
藍馨不敢耽擱了，詢問了醫院地址，連忙開車過去，凌暮蝶也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之前是覺得落落的身體似乎不是很好，但是她竟然一直都沒有在意過，凌暮蝶咬著手指只希望快點趕到。
金瑞醫院。
「她現在怎麼樣？」藍馨拉住女醫生慌亂地問道。
「暫時已經脫離了危險了。」尹雲歌帶著身為醫生的淡漠口氣答道。
「我真的不知道她有哮喘，她從沒跟我說過……」藍馨臉上帶著悔恨。
「她有沒有哮喘還要和你說一聲是嗎？這就是你說的會好好照顧他？」葉名琛站在旁邊，臉上帶著難得怒意。
「名琛……」尹雲歌拉了一下葉名琛，她知道他疼愛表妹甚至縱溺，但是既然已經脫離了危險，再說埋怨也於事無補。
藍馨垂下了眼，第一次對落落產生了深深的愧疚，因為她從沒有想過，甚至從沒有注意過。
凌暮蝶看著深深愧疚的藍馨，又看了一眼還在昏睡的落落，最後也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
下午的時候，落落終於從長久的昏睡中醒來了，葉名琛從病房裡出來雖然帶著不悅但還是對著藍馨道，「落落讓你進去。」
藍馨點了下頭，推開了落落的病房門。
病床上原本紅潤的小臉有些慘白，藍馨明顯感覺到她瘦了很多，下巴尖得好像能扎人似的。
「藍馨……」落落叫著她的名字，這是少有的。
她一向『馨』『馨』的叫，好像一個學語的孩子。
可是此時她帶著屬於大人的目光，屬於大人的成熟看著藍馨。
藍馨有一張比誰都乾淨的臉，中性十足的五官，白皙的臉不見毛孔，她比男人還有魅力，她比女人還要精緻，這張臉，落落常常想，如果讓自己去觸摸，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倦怠。
只要她的眼裡有一個自己就好了。
人人都覺得她有病，她病態，她們竟能相愛。
可是愛本身就是沒錯，愛上一個人，不是就該不管不顧嗎？
落落喜歡看漫畫，她記得有一部漫畫裡曾有過這樣的一句話：不管他是人、是動物、是植物、是不會呼吸的石頭，他都會愛著他，與性別無關。
落落便至信不渝，她以虔誠對待她的愛情。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落落臉上帶著淡淡笑容，她很少講自己的事情，因為自己的事情是那麼不堪，可是現在她卻想要觸及。
藍馨想了片刻，她也知道落落所經歷的一切，她在班裡被孤立被欺負，她永遠像只小刺蝟一樣在戰鬥。
第一次見面在那年夏天，下雨的夜給了落落一輩子的傷痛，她不停反抗驚叫最後瑟瑟發抖在角落裡，她失去了所有，而她還是個孩子。
下班回家的藍馨在角落裡發現了她，一把傘為她打開，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給她蓋上，她從此就依附在了她的腳邊，像只小貓一般。
「不是你救過我那次……」落落張口道。
藍馨疑惑了，看著落落，她們的第一次見面不就是那次嗎？
以前她們見過嗎？
「你不會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是什麼感覺，就跟做夢一樣，我想我就是喜歡上了，就算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都喜歡你……」落落執著的眼裡帶著淚光，在她眼裡，藍馨就是就她的光。
可是這抹光卻總是照耀別處。
永遠不會照耀她的心裡。
「因為喜歡你我就不能喜歡別人，你到底知不知道？」落落聲嘶力竭了起來，她有著動物的忠心，認定一個主人，可是，可是為什麼她卻一次次忽視自己？難道自己看起來是無所謂的樣子嗎？
「你從沒喜歡過我吧……」落落最後嗚咽的聲音讓藍馨一陣揪心。
藍馨只是怔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落落在等，等她的哪怕一句謊言。
可惜，她連謊言都對自己格外吝嗇。
「好，分手吧。」落落靜靜地道，眼裡全是淚，可就是不低落而下。
「我……」藍馨上前一步，緊緊地鎖住著眉。
「出去，我讓你出去！」落落對著藍馨尖叫起來。
「出去啊——」落落大聲地叫著。
「落落怎麼樣了？」藍馨從病房裡出來，有些低落，一直垂著眼，她好像從沒這樣累過，凌暮蝶不解地上前去。
藍馨置若罔聞般越過了凌暮蝶。
「馨——」凌暮蝶對著藍馨的背影道，藍馨已經轉過彎，她們到底怎麼了？
「小蝶，你也來了呢！」當凌暮蝶進來時，落落已經掛起了明媚的笑。
「落落，你跟藍馨……」凌暮蝶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我們……完了。」落落好像說得雲淡風輕，但是手指指甲卻深深埋進了肉裡。
「落落……」凌暮蝶走上前，只是覺得她們只是鬧了一點誤會不會到這種地步啊。
落落只是笑，從沒有過的堅定。
別把她當成孩子，她其實早就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