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看見你都是在吃橘子,簡直就像是橘子少年一樣。」
龍雅狹長的眼睛微微一挑,微瞇著雙眼頓時閃過一簇流光。
「嘛吶∼這個稱呼也不錯。」他咀嚼著,齒頰間瀰漫著一股特別的味道,甜甜的,卻也夾雜著苦澀。
王月又聞到了那熟悉的清香,橘子的味道。
「你這麼吃橘子的習慣到底是怎麼養成的?」王月發誓她決不是八卦,真的不是好奇,更不是刻意打探別人的隱私,所以她立馬就接了一句,「不想說的話就算了。」
龍雅微微蹙起了眉頭,
「一開始嘛,只是習慣罷了。」
「一開始?」
龍雅抬起了手裡的橘子,被咬過一口,但那一點也不影響它樸素淡雅的光芒,在橙黃色的光暈裡,彷彿一段柔和的曲調。
「後來覺得,原來夢想也是如此……」他微微一頓,隨即輕歎了一聲,「就像這橘子的味道夾雜著苦澀。」像是自嘲的一笑。他把橘子放在一邊,抿了一口酒。
淡淡的酒香瀰漫著,王月沒有喝酒,卻被這酒香熏著,竟也有些醉了的感覺。
她忽然想起自己跟這個人的交集,區區不過數指可數的三次,卻讓他們就好像熟悉了多年的朋友一般,大冬天的坐在一起吃喝談笑起來。
「你的夢想,是網球嗎?」她想起那巴黎的球場上,他那般驕傲的凌厲的球技,彷彿一把平時不見刀刃的利器,霎時間鋒芒畢露,滄藍猛獸。
龍雅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那當然了,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我去打假賽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景?」
「假賽?」王月眉毛一揚,這些內幕她不是沒聽說過,不過……「你?」
她不太想去想像身邊的這個人去打假賽的樣子,明明,她從他身上感覺的到那股傲氣,從骨子裡散發而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去容忍自己做這樣的事呢?
「畢竟打假賽是可以賺很多錢的,不是嗎?」龍雅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誰又能保證自己,能永遠記住夢想的方向。」
迷惘……這是每個人在追尋夢想的時候都會經歷的事。是啊,誰又能保證自己一定就能夠永遠走在征途上,而避免了所有的岔道呢?
橘子少年,連皮咬下的苦澀,讓他更瞭解網球世界的艱辛吧。可是,他那隨心所欲的性格作風,時時刻刻彰顯的,是他自由的屬性。這一點,卻又是他驕傲的本性,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麼會原原本本的按照別人的要求去做呢。
他決不是那種輕易就會忠誠於他人的人,跟自己一樣,天性的驕傲裡,只忠於自己。
王月攪拌了兩下麵湯,空氣裡的熱氣凝結成水汽,熏濕了她烏黑的睫毛。
雖然只見了三次面,但她似乎就是能感覺的到,他的放蕩不羈,規則也好,制度也罷,彷彿什麼都無法束縛著他,讓人捉摸不透,風一樣的橘子少年。
看似對什麼都漫不經心,卻有著比任何人都堅定的信念。他隨性,不偏執,網球於他,不僅僅是快樂,還有生存,不可分割。
為什麼自己會在意上了呢?興許正是因為他身上這份氣定神閒的氣質吧。過早的投入社會,他的身上有著那份不拘泥於年齡限制的世故和圓滑,看的透析的早熟,讓王月總是有一種熟悉感,就彷彿在看自己一樣。
她低頭又吸了一口拉麵,美味的海鮮十分地道。
想起那晚兩人的奔跑,笑容,巷子深處寂靜的少年,她想過,為什麼這個人要幫她,也許是因為跡部,也許是因為蒙德,但現在看來,又似乎誰都不是。
就好像自己,也會有那麼一兩次,沒有理由,純屬路過的救過一兩個人吧。
不過歸根到底,不管什麼原因,畢竟還是幫了她一把。
「謝謝。」囁嚅了一下嘴唇,聲音不是很清晰。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感謝,卻在跟橘子少年說的時候,讓她心裡有些小小的便扭起來。
嘛吶∼不管怎麼樣,至少她目前暫時不需要擔心葉尋那邊了。
龍雅似乎沒聽到,擺弄著手裡的橘子,似是想起了什麼,唇角的笑意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