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舞影 第3卷 星 夜 逃 遁
    演出終於結束了,等收拾完那舞台,聶依航便有故意將那床安置到那最邊最遠的那個房間去,這事竟然跟師傅李仕章發生了嚴重的分歧,他卻極為主張要將那床安置到要挨著大伙們一起睡,原因是要保管那幾件樂器,若是丟失的話,那團長定然會怪罪下來的。但,那聶依航卻一意孤行,固執己見,死活都堅持要搬到那邊去安床,氣得那李仕章大發雷霆,二人不一刻便動起口角來。

    「這床上的東西全是我的,我想搬到哪裡就哪裡,你若是不滿意的話大可滾到一邊去睡!」聶依航氣呼呼地大聲說。

    「唉呀呀!你這是什麼態度呀?居然對為師不尊?」李仕章冷哼一聲,叉著腰大聲地譏笑說。

    「你少拿師傅的名義來嚇唬人!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哼!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真是教會了徒弟忘掉了師傅!」

    「屁!你為我師傅?但是我卻是什麼都沒有學到!」

    「那是你自己的資質太差!你根本就不是跳舞的料!加上又懶散,碌碌無為,不學無術!」

    「你胡說!你根本就沒有真真正正地教過我!」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都已經是盡力而為了!你學不學得到,那是你自己的事!」

    「好一個盡為而為!你連自己的兄弟都那樣無情無義地對待,好人有限!」

    「你說什麼?我無情無義?」

    「不是麼?若不是你的話,那梁超明就不會走!」

    「你說什麼?你是說是我將那梁超明給攆走的?」

    「難道不是麼?最起碼你是主要的劊子手!」

    「我抗議!我堅決抗議!他的走根本就與我無關!難道說他的離開我就不傷心,不難過麼? 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跟你一樣,同樣是感到相當的傷心與難過!我們三人情同手足,義薄雲天,此情可鑒!」

    「那我可不管!反正我是不會饒恕你的!」

    「你……你真是豈有此理!好!沒了你,我就活不成了麼?那我就去跟那劉本田去睡!」

    「那是最好不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慢慢消逝,零晨的時分剛到,聶依航還沒來得及起床,便聽到了那門外悄然響起了楊容麗小聲叫喚的聲音。

    聶依航一骨碌爬了起來,打著呵欠,匆匆忙忙地穿上了一條大短褲子和一件T恤,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

    「你真早啊!」

    「我昨晚……一夜沒睡!我擔心會起不來,乾脆連那床都沒有鋪張,坐著等到了天亮!」那楊容麗興奮地說。

    「你也太誇張了吧?等到天亮?!那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麼?」聶依航呵呵一笑,頭腦竟清醒了許多。

    「全都收拾好啦啦!」楊容麗居然沒有一點的睏意,仍然是精神抖擻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於是,他們便像小偷般躡手躡腳地走了出來,逕直地走到了楊容麗的那個床位前,她的東西全都收拾完畢,正成堆地擺在了一旁。他們便以最輕最輕的動作將她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提了出來。她的東西也真多,有一個大大的黑色大皮箱,一個裝得滿得不能再滿的水桶行李,還有一個大大的旅行袋子和一颱風扇。

    當時那深邃白的天空中還零星地散佈著幾顆閃閃發光的啟明星,四周仍是如斯的寂靜,不時還可聽到一兩聲雞鳴的聲音。清風送爽,空氣很是新鮮。

    他們提著沉重的行李吃力萬分地走完了那條小路,這才走出了一條公路。

    等將全部的東西都放下了以後,他們的心仍是忐忑不安地狂跳個不休,直到了此時他們這才長吁了口氣,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裡等待著過往的車輛。

    「你終於逃離海鷹歌舞團了,開心麼?」聶依航望著她,極為羨慕地問她。

    「開心!我太開心了!」她興奮地跳了起來說。

    聶依航百感交集地望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突然覺得她好彷彿漂亮了許多許多,以往從沒有發覺的優點如今竟一下子全都湧現了出來。他一想到了自己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夠像她一樣偷偷地溜之大吉呀?他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中竟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

    「假若你實在是呆不下去的話,大可像我一樣暗地裡溜之大吉的!」

    「我會的!……你這一走,如今這裡可真是一個知心好友都沒有了!我真是捨不得你走啊!」

    「其實,我也不想離開呀!我也覺得這裡生活得挺開心的,又那麼的好玩,只可惜的就是他們對我都不好!」

    「是啊!倘若大家都相處融洽,活得像一家人般地,那該是多好啊!」

    此時,一道閃光掠過,迎面來了一輛白色的麵包車。

    聶依航便慌忙上前去招手叫停。

    那輛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師傅,你這車子是要到汕頭市的麼?」

    「是啊!你有什麼事呀?」

    「我的朋友想坐你的車子到汕頭市去,可以坐你的順風車麼?」

    「可以!」

    「多少錢呀?」

    「五元!」

    「那好吧!」聶依航說著,便將她的全部行李都放進了車廂中去了。

    「楊容麗,我們就此別過!祝你一路順風!」

    「你也要多多保重!」

    「我們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

    楊容麗說完,便上了車子,那車子一下子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聶依航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許久,許久,不知在想些什麼?只知道腦子裡一片的空白,彷彿這天地間也只有他一個似的,頓感萬分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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