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
汽車終於到達了海陸豐地區。
天色此時早已大亮,四處儘是清新的一片,那些青山和綠水早已經不見了影蹤,展現在眼前的卻是那一排排整齊而美觀的白色房子。
早在路途之上就聽了梁一鳴說過那海陸豐地區的生活條件是非常糟糕的,如今一看,卻是大相逕庭,真是千差萬別!於是,大家便紛紛拿梁一鳴來興師問罪。
「喂!梁一鳴,你不是說了那海陸豐的生活條件很差的麼?這裡的生活怎會如此的富裕呢?」聶依航首先問他道。
「你看到的只不過是那片面,又不是全部!」梁一鳴有點不高興地回答。
「是啊!那生活條件早差的便是這海陸豐!」高海也堅持地說。
「這裡可能是海陸豐最為富裕的城鎮了,當然會好一些啦!」陳強英坐在梁一鳴的旁邊,也連忙補充說。
「生活條件最差的是潮洲!這海陸豐還不算得上是最差的!」梁一鳴突然反對說。
「我們以前後看到的不全是些窩窩棚棚麼?」高海大聲地抗議問。
「農村當然是這樣的了!」陳強英不服地爭辯說。
「以前見到的房子全是些黃泥巴房子,那些房子真是岌岌可危,分分都有倒塌的可能!卻從來沒有碰到像現在的這種有磚瓦建成的房子呀!」高海奇怪地說道。
「噢!有那麼誇張麼?」楊家志大吃一驚地問。
「那肯定有啦!那裡的房子幾乎全都是些黃泥巴房子,最好的頂多是用那些油脂紙稍稍鋪蓋了一下,這樣的窩窩棚棚,簡直就是簡陋到極點,不倒塌才怪呢!」陳強英接下來也補充說。
「呵呵!若是我們到這些地方來演出,那豈不是沒有觀眾來觀看?」聶依航憂心忡忡地問。
「這倒末必!這些地方雖然很窮,但是他們對於文化生活方面還是挺會享受的!」王文波樂呵呵地說。
「他們看演唱會倒是十分的積極!」梁一鳴接著說。
「唉!不知何故?在這邊演出每晚都會超過三分之二座位的觀眾!」王文波仍笑呵呵地大聲說。
「他們這豈不是打腫了臉蛋充胖子?自己吃飯還成問題呢,還有心情來享受?」梁超明忍不住插口說。
「呵呵!這我就無從考究了!」王文波無可奈何地說。
汽車仍在公路之上風馳電摯地疾衝著。
直到了上午的九點點,那汽車這才緩緩地停歇了下來。
車子剛巧停靠在一間小餐館的大門之外,大家還沒全部跳下車去,那團長便早已經大呼小叫著叫大家吃早餐來了。
聶依航好像沒聽清楚團長的叫喊聲,便問那郭興乾:「師傅,團長剛才說什麼?」
郭興乾看了他一眼,應道:「他叫我們進去吃早餐呀!」
「團長真的這麼說的?」聶依航害怕給弄錯了,便再問一次。
「當然啦!」郭興乾響亮地回答。
聶依航的鞋子還沒穿好,那郭興乾早就一把將他拉住,大聲地催促他說:「快!快!走吧!走吧!」
聶依航這才跟著郭興乾和郭志一馬當先地闖進了那間餐館。接下來的便是梁一鳴、高海、還有楊家志、肖慕華、王文波和珠珠,梁超明是最後一個進來的。當坐下了以後,大家便自然在成為了兩張餐桌,一張是王文波、肖慕華、楊家志和珠珠,那王文波真是個客氣之人,硬是將那梁一鳴拉到了他們的那張桌子上來,梁一鳴推辭不了,便坐了過去。那梁超明跟楊家志是老朋友,而且和王文波也算是聊得來,一早就安坐到他們的那張桌子上去了;而這邊坐著的是聶依航、郭興乾、郭志和高海他們,大家坐下來後,就開始洗杯子,泡好了茶水,倒上了茶,正細細地品嚐著茶的清香,等待著早餐的到來……但,左等右等,總等不到陳強英、楊容麗、譚軍嬌和孟麗霞她們出現?還以為是她們遲到了呢?等到了最後,出現在眼前的居然是團長和司機兩人!
直到了坐下來以後,團長這才發現聶依航的「存在」,他立刻瞪大了眼睛,滿臉不高興的樣子,大聲地質問:「聶依航!你在這裡幹什麼?」
聶依航嚇了一大跳,莫名其妙地回答道:「沒幹什麼呀!」
「是誰讓你坐在這裡的?」團長再大聲地質問。
「啊?!……你……我……!」聶依航一下如林沖誤入了白虎堂般地,嚇得啞口無言,驚惶失措!
「滾出去!」團長霍地站了起來,一拍桌子,大聲地吼道。
「你不是叫……我們大家一起吃……早餐麼?」聶依航早已嚇得六神無主,羞愧萬分地低聲問。
「我有叫你吃早餐麼?——我現在叫你馬上給我滾出去!」團長居然半點的情面都不給,絕情絕義地大聲說。
「唉!聶依航你也真是的,早已經叫了你別再跟著進來了,可你就是不聽!都說了自己吃自己的了,就該到外面去找吃的了,還好意思厚著臉皮湊進來一起吃早餐呢!這麼大的一個人了,也真不知道羞恥的!」 王文波坐在對面的那張桌子上,陰陰沉沉地挖苦大聲說。
全場的目光都落在了聶依航的臉上,有的在冷笑、有的在熱諷、有的在同情、有的在驚訝……!
聶依航此時此刻就像是當眾讓人給脫光了褲子般,臉腮如火燒般地炙熱,耳鼓嗡嗡地作響,頭重腳輕,天旋天轉,兩眼昏花,真是萬分的羞愧,無地自容!唉!試想,那團長和王文波竟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眾羞辱他,真教他的自尊何在?臉面哪擱?簡直當他是豬狗不如!他一下想到的只是在哪挖個洞鑽進去算了!
聶依航懷著十二分悲痛的心情衝出了餐館,淚如雨下,不分東南西北地狂奔了起來……。
不知何時,那梁超明竟然從後面追了上來,極為同情地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他說:「唉!別管他們,想開一些吧!出來行走江湖就是這樣的了,千萬別將這事放在心上!」
聶依航感激涕零地望著他,無言以對。
「走吧!我們到別的地方去吃早餐,免得受他們的氣!看他們的臉色!」梁超明接下來又說。
聶依航也許這回是他平生中蒙受最大的一次恥辱,真是氣得七孔冒煙,半天都說不話來,內心卻是波濤洶湧澎湃久久都無法平靜下來。
他們在市場外面的大排檔裡各要了碗湯河粉,吃罷了以後便在四周閒逛了一下,無聊便又返回了車廂之中。
那時,團長那夥人也剛巧吃完了陸續返回了車廂。
等全部的人都爬上了車,汽車便開始緩緩啟動。
突然,不知從何處竄出了一個衣衫襤褸、約莫六、七十歲的老乞丐,但見他左手執著一條竹棍子,右手將手一直伸到了車廂之上,伸得老長老長!
那李仕章出於憐憫,竟不知從何處弄來了一枚五分錢的硬幣,一下便遞給了那名老乞丐。
那名老乞丐如獲至寶般地接過了錢,翻來覆去地看了一下那枚硬幣,原來也只不過是五分錢,便一個惱火,竟一下將那枚硬幣拋回了車廂中來,極其厭惡地大聲罵道:「豈有此理!原來只有五分錢呀?我才不要你這臭錢呢!——還給你,留給你養命去吧!五分錢?我以為是五十萬元呢!」
這位老乞丐的舉止當場將大家嚇了一大跳,繼而聽到的便是一陣哄堂大笑。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居然有討飯的嫌錢少的,這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難怪那梁一鳴說到這地方來演出,會遇上許許多多的奇聞怪事,不想初到貴境便碰上了這樁令人難以置信的怪事!
李仕章見他將錢拋回來也覺得十分的驚鄂,極不高興地大聲罵道:「你奶奶的!臭要飯!給你錢還嫌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餓死你在街頭算了!」
「哈!哈!——」大家不約而地都讓他的話給弄樂了。
聶依航瞧見大伙笑,情不自禁地也笑了起來。
「李仕章!就連那臭要飯的都嫌你的錢臭,也實在是太不給你老人家的面子了!」楊家志狂笑著對他說。
李仕章聽了很不是個滋味,正想反駁,沒想那劉本田竟插話進來說:「大家看一下那討飯的像不像他呀?」
「呵呵!像!像!實在是太像了!」大家都異口同聲地說。
「原來是洪七公的大第子來也!」楊家志哈哈大笑拍手稱快地說。
「不錯!那討飯的就是他的同黨!」梁一鳴也哈哈地附和著說。
「這哪裡是他的同黨呀?這分明就是他的師公嘛!」王文波也不甘寂寞,接著說。
「噢!太像了!兩人的頭髮都一樣的長呀!乾脆跟他一起全伙去討飯算了!」梁超明也大笑著說。
「喂!什麼洪七公、洪八公的?你們可不要胡說八道呀!」李仕章給眾人弄得啼笑皆非,便大聲地抗議道。
汽車此時已經遠離了那小鎮,車廂之中的吵鬧聲暫時地停歇了下來。
但,沒過多久,又是熱鬧了起來,而這回的「潮洲炸彈」全都落在了聶依航的頭上……
「我說這個聶依航的臉皮也真夠厚的,這明知團長跟他是水火不相融的,可他卻死纏爛打地粘到團長的那桌子上去,難怪別人會對他恨之入骨!」王文波奸笑了幾聲說。
全部的目光剎時都落在了聶依航的臉上,他的臉頓時便像紅紙般地紅了起來,火辣辣的有股火燒的感覺,羞愧萬分地低下了頭,無地自容,真恨不得馬上跳車逃跑!
王文波也真是的,竟懷著小肚子雞腸,此事都已經過去了,他居然還舊調重彈,竟當眾再羞辱他一番。
聶依航此時避無可避,唯有硬著頭皮小聲地說:「我也想不到這事會這樣的!」
「你不知道?團長剛才下車時明明說了叫大家各自去找早餐吃,你還好意思厚著臉皮坐到那裡去一動不動!」王文波乾笑了幾聲,諷刺地大聲說。
「我剛才都已經問過了郭興乾,他都說了是——『一起去吃早餐!』我才跟著進去的。」聶依航萬分委屈地辯護說。
那郭興乾自知自己說錯了話,便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唉呀!你也不動下腦筋想一下,人家郭興乾是團長的什麼人呀?你怎能跟他相提並論呢?真是不自量力!」梁一鳴一哂,大聲地反駁道。
「說得對極了!」大家都異口同聲地說。
「不過……!」聶依航心有不甘,便不服地想反駁。
「不過什麼?我告訴你,總之你以後一定要學會『好自為之』這幾個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現實生活中許許多多的事情都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的,各安天命,你好自為之吧!」王文波末等他說出口,便一下打斷了他的話,聲色俱厲地大聲說。
其實他的這些話也實在是太深奧了些,聶依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那王文波也算得上是海鷹歌舞團的第二把手了,除了團長,便輪到了他來掌管大權了,團長若是有事外出,歌舞團的大小事務都由他一手包辦,他做事,團長放心。但,可惜他的心胸太狹窄了,這裡的人都幾乎成了「馬屁精」了,差不多全部的人都學會了討好他,巴結他。只可惜唯獨聶依航學不會這門技巧,沒有學會圓滑處世,想要在這海鷹歌舞團立足可比登天還難啊!就連那師傅李仕章,他有事沒事的都會幫他抱一下小珠珠,哄一下他開心,博取王文波的歡心。其實按照常理,團長因一點點小誤會罵聶依航,這也只不過是他們之間的事,根本就不關外人的事,可王文波竟將此事當作了是他的事一樣著緊。聶依航根本就不知道今天的早餐是要分開吃的,就糊哩糊塗地湊進來,團長氣惱,將他支開,那也只不過是一件小事情罷了,因為平時吃飯都是一起吃的,弄錯了相信也委實不是件大事。可那王文波卻拿這雞毛蒜皮的事情大作文章,把此事當著眾目睽睽之下羞辱一番才甘心。聶依航簡氣昏了頭,萬分羞愧地低下了頭,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都不敢哼聲。
後來,當他稍稍地抬起頭來時,偶然地看到了那楊容麗正用她那同情的目光對視著他,彷彿是在說:「唉!這世界是這樣的了,誰讓你不會『拍馬屁』呢?忍耐一下吧!再忍一下就會沒事的了!正所謂:忍一時之氣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其實,那楊容麗也真不知被團長和王文波、梁一鳴他們侮辱過多少回了?那樣的事情她早已經是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記得曾經有這麼一回,王文波的小珠珠在那裡學走路,剛巧就在楊容麗的跟前摔了一跤,那王文波還以為是楊容麗故意作弄的呢,竟不分青紅皂白就是破口大罵,罵得難以入耳。那梁一鳴本不關他的事,也跑了過來,竟對著楊容麗一陣狂轟亂炸,罵得她一分錢都不值,害得她蒙受巨大的冤屈,當場就痛哭了起來!試想,那王文波這麼大歲數的人了,作為她們的長輩,就因為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而跟小輩們一般見識,真是有失長輩的風範!
聶依航衷心地感激那王文波在中山南蓈影劇院事件中肯為他出面求情,這才使他方能在海鷹歌舞團中得以重生。但,此事已經成為了歷史,若是再提也算是舊調重彈,毫無意義的事了。可他卻將此事耿耿於懷,「有恩不報非君子」!他也許是覺得有恩於聶依航,但一直都沒能得到回報,久而久之,他竟老羞成怒,藉機加倍地戲弄他也是樂事一樁!聶依航有時思前想後,也真是後悔千不該萬不該去求他這樣的小人,免得他秋後算賬。其實,說句心裡話,聶依航何曾不想去報答他的大恩大德呢?但是自己,平日一天除了吃飯的以外,也僅剩下那麼可憐的三元大錢一天了,若是要想請他請上一頓夜宵的話,恐怕要等上猴年馬月了,加之他又是一個不愛「拍馬屁」的人,難怪別人都會用另類的目光來看自己!唉!這世界末日來臨了麼?天塌下來了麼?這世界每一處都好像充滿了煩惱,那股前所沒有的壓迫感壓得他氣都喘不過來了!
中午,汽車已經逼近了潮汕地區。
當汽車緩緩地停歇下來,大家紛紛躍下了車時才知那是一間臨海而立的餐館。
當大家站立在高高的山崗之上向下遠眺之時,那一片波瀾壯闊,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展現在眾人的面前,那豁然開朗的大海在陽光美好地照耀著,藍天碧海,洶湧澎湃的潮水拍打著岩石,激起了雪白無暇的浪花,此情此景,真是太美了!
聶依航此刻那煩悶的心情一下子竟飄到九霄雲外,望著那壯麗的海闊天空,望著那浩如煙海的海洋,聆聽著那鐘鼓聲般悅耳動聽的海浪聲,情不自禁地跟著大伙們高聲地呼喊著、喝彩著,心情是何等的激動!
正當大家在盡情了飽覽著這人間仙景之際,猛地看到了團長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
「這麼多的行李沒人看管,這怎麼行啊?聶依航你一個人留下來看管著車子,寸步不離!」
聶依航莫名其妙地正要查問原因,那郭志便一下走了過來說:「這裡有我看守行了,聶依航你快去吃飯!」
聶依航感激涕零,團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已興高采烈地跟著大家進了餐館。
團長見著郭志自願留守車子,極不高興地瞪了聶依航一眼,沒再說什麼,便也跟著走進了那間餐館。
這餐館叫「望海樓」,名字真是起得相當的貼切,望海樓,望海樓,望海的酒樓,真妙!這裡面也挺寬敞,裡面分為了兩大間,相通的,窗戶全打開了,正對著大海,迎風而立,浩瀚的大海就展現在眼前,別有一番情意。
由於他們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便分成了四張桌子分別坐下:王文波、肖慕華、楊家志和珠珠一桌;劉本田、封華和李仕章一桌;團長、司機、高海、郭興乾、梁一鳴、陳強英和孟麗霞一桌;而聶依航、梁超明、楊容麗和譚軍嬌則共坐一桌。後來,由於生意興隆,客人們接踵而來,他們不得不擠逼合成為兩張桌子,那團長、王文波、司機、肖慕華、楊家志和珠珠、高海、郭興乾、梁一鳴同坐在一張桌子上;其他的就全擠到了同一張桌子上來。
說來也奇怪,自從出發到現在都差不多超過二十四小時的路程了,大家即便是坐在車廂中也覺得是腰酸背痛的,混身沒勁,但是那司機,他是如何開車的?竟連續開了這麼久的車都不見疲勞,這也真是個奇跡了!哦!那團長也坐在了駕駛室前,是不是他也會開車呢?這,可真是個迷!
儘管當時的氣溫炎熱得像火燒,但大家置身於那望海樓之中,面臨著大海,迎風吹拂,居然連那風扇都不用開,就能享受那超級冰涼的暢快感覺。坐在那裡一邊細細地品嚐著香茗,一邊欣賞著眼前的美麗海景,這種超級的逍遙閒情逸致也的確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不久,團長所點的菜已經開始上桌了。
今天的菜色真是太豐盛了,也許是連日來的不停奔波勞碌,補償一番罷了!原來,上桌的除了一大盤的例湯外和排骨外,還來了一盤海鮮呢。聽人說,人到了汕頭不吃海鮮的話,可真是白走一趟了。這下可好,這初到貴境,第一時間就能品嚐到這罕見的上好菜色,真是三生有幸了!
吃罷了大餐,大家便逗留在那裡四處遊玩了一下,盡情地飽覽這難得一見的人間仙景,直到了有人喊著要上車時,大家這才依依不捨地爬回車廂。
汽車剛開動不久,突然停了下來。
悶熱的車廂一下氣溫上升了不知多少度?大家正熱得發慌,滿頭大汗的一下便湧現了出來。
「誰愛吃香蕉?」團長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車廂的後面,大聲地吃喊著。
楊容麗、梁一鳴和聶依航一聽,都爭先恐後地搶著回答:「我吃——!」
不知是那聶依航他坐得最近,還是聲音過於洪亮,團長聽到的只是他的聲音,一聽,便萬分怒火地大聲說道:「全世界的都有香蕉可吃,就是不給那聶依航一個人吃!」
說罷,他便氣呼呼地放下了香蕉,逕直地走回到駕駛室去了。
「好啊!」
「吃啊!」全車廂的頓時都沸騰了起來。
聶依航暗罵自己倒霉——太多嘴!
但見他們一個個都咬著香蕉,吃得嗒嗒地響,吃得真是津津有味,回味無窮,簡直要將人的口水都要惹出來了。他一連嚥了好幾下口水,望著那上下一動一動的大嘴巴,不知有多麼想吃那香蕉。真可惜,那團長偏偏不給他吃,真是氣死人了!這真是吊人胃口呀!唉!這也無法,香蕉是他掏錢買的,人家給你吃是人情,不給你吃也是道理,全怪自己的嘴巴太滑了,禍從口出呀!
全部的人都在津津有味地品嚐著那誘人的香蕉,唯獨聶依航一人沒有,這下幾乎全部的上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臉上,全當他是慘物一般稀奇古怪地直盯著人,嘲笑著他。最為誇張的就是那梁一鳴了,他一邊故意地將吃的響聲放大,一邊細細地吮著,一邊將那半條香蕉一直伸到了他的眼皮底下,進行百般的誘惑,哈哈地大笑著,幾乎要嚥住了喉,大聲地叫囂著:「聶依航呀!聶依航,你也有今天了,你這回可真是挨千刀的——嘴巴太臭了!」
「其實呀,你自己不說,團長還有可能會分給你吃的,但是自己卻偏偏太多嘴,跟別人爭搶,人家肯定不會給你吃的了!這都怪你的嘴太多太滑呀!」王文波坐地那裡,陰陽怪氣地說。
「其實,當時何止是我一個人說呀?梁一鳴和楊容麗不也都說了麼?」聶依航極不服氣地大聲爭辯說。
「最糟糕的就是你最快最先呀!」王文波說。
「不是呀!我明明是最後的一個人說的!」聶依航理直氣壯地反駁說。
「唉!明知道錯了還不知道悔改,我也真是服得五體投地了!」王文波冷笑幾聲,無理可駁,便打了個哈哈,硬是無中生有地給他加上了罪名,好讓他口服心服。
聶依航不想再跟他爭論下去了,因為他知道再爭下去也是白費唇舌,他是永遠都辯不過王文波的歪理的,免得再這樣講下去他的口腔更干了!
高海於心不忍,便一把將梁一鳴手中的那條香蕉搶了過來。梁一鳴冷不防她來這一手,便急急地要想搶回來,不想她竟一下將那香蕉遞給了聶依航,便馬上停住了手。
「唉!你這梁一鳴也真是的,吃得這麼多了,就送一個給聶依航算了!」高海大方地笑著圓場說。
「團長都說過不讓他吃了!」梁一鳴大聲地抗議說。
「你一個人吃得了這麼多麼?小心噌死你!」高海反駁說。
「當然吃得下啦!再多的香蕉我也能吃得下!」梁一鳴一臉不高興地大聲說。
「梁一鳴你也真是自私透頂了!」那李仕章看不過眼,便忍不住大聲地怒斥道。
「誰自私啦?這明明是團長吩咐了不讓他吃的嘛!誰讓他多嘴了呢?不說還好,一說反而沒份吃了,真是好笑極了!哈哈!——」梁一鳴幸災樂禍地笑著說。
聶依航萬分惱怒地瞪著他,氣得臉色都青了,沒有作聲。
「唉呀!團長的話雖然這麼說,若是他說不讓他吃飯,你就不讓他吃飯了麼?真是的!」高海極為氣憤地反駁說。
「喲!高海你今天可是怎麼啦?轉性了麼?竟然敢幫著外人說話!難道你就不怕得罪團長麼?」梁一鳴自知理虧,便改用嚇唬的口吻對高海說。
「這有什麼?」高海淡然一笑,不以為然地說。
說罷,高海便將那條香蕉遞給了聶依航。
聶依航盯著那條誘人的香蕉,卻彷彿盯上了一顆炸彈般,猶豫了半天,直嚇得接又不是不接又不是,不知如何處理?此刻,全車廂的目光都盯著了那條香蕉。王文波更甚,那雙眼珠子都快迸出火花來似的,十分犀利地盯著那條香蕉,簡直要將那香蕉當作是一條黃金一樣,久久沒有離開半刻。聶依航很想很想去接這條香蕉,但始終都不敢伸出手來接,他並不是不敢去接,而是沒有勇氣去接,他實在是不好意思去接!既然團長說過了不讓吃,他若是厚著臉皮去吃的話,那王文波和梁一鳴他們肯定會更加囂張,更加瞧不起他!這,無論如何都不能夠接受這條香蕉的,不能!不能!絕對不能!
「你到底接還是不接呀?我的手都快酸累啦!」正在百思交集中,那高海早已開口大聲地責備說。
「這……我……!」聶依航舉手欲止,仍在徘徊不前。
「他不要讓我吃算了!」這時,梁一鳴竟大聲地說道。
「唉!你不要以為團長說過了讓你不吃你就不吃,你可千萬別當真了呀!他也許是在開玩笑的呢!」楊容麗忍不住也插口說道。
「開玩笑?!哼!團長會跟這種人開玩笑麼?」梁一鳴冷笑一聲反問道。
「你不要聽那梁一鳴的一派胡言!反正你也是這海鷹歌舞團的人,我們有份吃的你就一定有!」李仕章聽了很不是個滋味,便大聲地抗議說。
「說得對極了!說得對!」高海和梁超明他們竟也異口同聲地附和著說。
聶依航雖然覺得萬分的難為情,但是聽了那李仕章的話後,便毫不猶豫在接過了那條香蕉。
王文波和梁一鳴他們見著他的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也就只有冷哼一聲,當作沒看到,後將目光慢慢地移開,不再理會聶依航。
聶依航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一小口一小口地細細品嚐著這條小小的香蕉,此時此刻,他彷彿吃下了天下間最為甜蜜的香蕉,他吃下的不僅僅是這條普通的香蕉,他吃下的可是這海鷹歌舞團中的那份難能可貴的兄弟姊妹的深情厚誼!他從這條小小的香蕉中可真正地看到了人世間的兩個冷暖世界!那梁一鳴平時不知道他是一個如此自私的人,可真是沒想到他居然會誇張到如此的地步!那王文波雖然沒有正面地作出回應,但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他也許不知要比梁一鳴自私上多少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