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人信條  第1卷 第三章、詮釋安逸
    這條本不算長得小巷裡自然會起一點風,捲著一些塑料袋以及一些灰塵四處飄蕩,甚至會瞇了天漠戴著墨鏡的雙眼,不遠處站著四五名小青年,縮著脖子抽著小煙,還不停的跺著腳,其實天漠覺得這個冬天並不冷,只是人情太冷了。

    「他是個上過戰場的軍人,正因為這樣,他成了瘸子,你們不該這樣做。」天漠似乎很有耐心的樣子,慢慢的走到了幾個人的面前。

    「哈哈,只不過是炮灰而已,你是替他過來送錢的吧。」一個滿是漂了色的黃頭髮男青年剛說完話撲通一聲便是栽倒在了地上,連哼都沒哼一聲,就不在動彈。天漠記的,自己曾經一腳能把碗口粗西的木樁踢斷,但是頭一次覺得原來踢人比踢那些木樁舒服多了。

    夠義氣固然是好的,但是他們找錯了人,倆個青年小腿斷了,剩下的那一個跑了。而且一路沒有回頭,因為天漠從他們的神情中看到了恐懼。

    「這樣你會攪亂了我的生活。」不知道譚龍什麼時候站在了天漠的身後,嘴裡嚼著一根雞腿,看著倒在地上的幾名小青年無奈的笑了笑。

    「誰不想過安逸的生活,但是沒有尊嚴的安逸,我寧願不要。」天漠從譚龍的身側走過,低頭一轉身進了窩棚。

    「你聽說過一個叫海狼的組織或者人沒有?」天漠用手一抹油嘴看了一眼譚龍。臉上露出一副難以掩飾的笑容。

    「我只知道整件事跟秦司令脫不了關係,因為我們的那次任務是他一手策劃的,而且知道行動方案的也只有他,縱然不是他出賣了我們,但是他肯定知道有誰知道這份機密。」

    譚龍更豪放,拿起自己的一件襯衣也是狠狠擦了擦油亮的嘴巴。

    「還好,我讓那個狙擊手陪洪兵去了,我親眼目睹他的腦漿濺在了身後的牆壁上,但是我不甘心,因為殺死洪兵的是那些噁心的政治家們,更可惡的是那個叫海狼的人,或者是叫海狼的組織,我會不擇手段的將他找出來的。」

    「但是我更相信這是一個陰謀。」譚龍慢慢的躺在了床上,用手指剔著牙縫,可以看得出來,這樣的日子他過了好久了。

    天漠在離譚龍住的不遠處租了個小房子,房東是個胖女人,而且很是熱情的樣子,但是天漠知道,在生意面前,任何人的舉止言行都是建立在一層面具上的。

    一覺睡到自然醒是幸福的,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回歸往日一般,天漠洗洗涮涮把自己仔細收拾了一番。譚龍見過自己的傷疤,他說自己是幸福的,一開始自己沒明白過來譚龍的意思,當自己仔仔細細照了一番鏡子以後才發現,譚龍說的並不是他的傷疤,而是自己的命運。

    當初自己與洪兵掩護其餘包括譚龍在內的七名兄弟走了以後,直升飛機在半路上被叛軍擊中,譚龍的腿被炸斷了,不過還好,別的兄弟倒沒事。只不過其中一個叫小何的卻得了戰後恐懼症,現在還在第三軍醫院裡治療,剩下的要麼當上了特種教官,要麼退伍下了海。

    而且天漠還聽說當時紫嫣違抗命令,帶著自己十幾名女子特勤隊打算營救自己和洪兵,不過後來飛機在半路上被上峰截了下來,她本人還被關了幾個月的禁閉。

    一些早已被時間沖淡的往事只值得自己回憶品嚐一番,不過話說回來天漠竟然不知道譚龍早已將一些事情給自己摸了個通透,譚龍說如果自己死了倒無所謂,但是洪兵那個傢伙可是還欠他一千多塊錢,雖然說是譚龍酒後的話,但是有誰可知譚龍心中那份傷感。他寧願那一千塊錢讓洪兵親手回來還給他。

    天漠沒有直接去第三軍醫院,而是坐上了公交車去了譚龍給自己的一張紙條上寫的地址,他說那是當初在他們營區門口那個賣檳榔的女孩開的咖啡廳。

    女孩叫秋靈,是營區附近村莊的一個姑娘,和自己的爺爺相依為命,營區為軍事重地,一般人不讓太過靠近,但是聰明的秋靈卻每每他們出操的時候帶著檳榔等一些東西拿出來賣,來貼補她和爺爺的生活,秋靈對天漠和洪兵印象最深,因為有一次幾個不長眼的小混混在營區不遠處公開搶劫,被與私會小薇回來的洪兵與帶頭搗亂的連長天漠看到,自然導演了一場英雄救美的故事,自那以後更多人們認識了秋靈,秋靈的生活也慢慢的好轉起來,因為「不用找錢了」這些詞經常陪伴著她那迷人的笑容。

    但是自從有了天漠與洪兵的事情以後,秋靈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臉上再沒有笑容,她說這裡已經不再是自己留戀的地方了。

    咖啡廳不大,但是早上起來喝咖啡的人很多,而且咖啡廳裡充滿了西式風格的韻味,天漠來到了一個角落裡靜靜的坐下,隨隨手拿起一張今日的晨報漫不經心的看了起來,服務員很周到,送來了咖啡與白糖等,需要客人以各自的口味調配,還有甜點。

    「我可以見見你們的秋靈老闆嗎?」

    天漠將手裡的報紙放在一側,小酌了一口咖啡,微微皺了皺眉頭,望向了眼前那名年約十八九歲穿著制服的女孩。

    「我們老闆現在很忙,恐怕不方便吧先生。」似乎這名服務員對自己很是忌憚的樣子,說話的語氣有點很小心的樣子。因為天漠知道,現在的自己這副穿扮,確實任誰見了都會認為自己是一個有心人。

    「你告訴她,就說不用找錢了,她就會過來的。」

    眼前的服務員聞言,半信半疑的將盤子揣在了腋下,很是小心的匆匆離開了天漠的視線。

    在一間很是乾淨漂亮的辦公室裡,一名二十多歲的女子輕輕的撩開了窗簾,清晨明媚的陽光瞬間傾瀉進來,照在了她那副精緻的面孔上,顯的更加成熟迷人。望了窗外許久,微歎了一口氣坐在了自己的桌前半躺在椅子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不多時,一道敲門聲傳來打破了這份寧靜。

    「進來!」

    「老闆,外邊有一名客人要見你。」原先那名服務員很是膽怯的小聲說著,沒待說完,卻見這名女子略顯慵懶與疲倦的模樣擺了擺手,任誰都懂她的意思。

    女孩聞言躊躇了片刻,但是她卻並沒有離開。

    「你還有什麼事嗎?」這名女老闆微微抬頭,望向了眼前自己的員工,神情之中盡顯幾分不滿的模樣。

    「他……他說不用找錢了。」或許是這名服務員誤讀了這句話的含義,但是似乎那個戴墨鏡的人更顯的可怕,才從嘴巴裡擠出這麼一句話來。

    女子聽聞渾身一震,想都沒想什麼直接將小女孩擠到了一邊奪門而出。

    秋靈知道,沒有人會這麼的開玩笑,更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句話陪伴了自己好久。來到咖啡廳的一瞬間女子的目光便不自然的被鎖在了一處。

    直覺告訴自己,是他,他還活著。秋靈難以忘記從前的那倆道身影,縱然幾年已過,但是殘影猶存。

    在天漠看來,眼前的秋靈不像當初那般青澀,而是渾身散發出了幾分成熟的韻味,只是瞬間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淡淡的憂愁,

    秋靈顯的很激動,靜靜的坐在了天漠的對面,倆行清淚不自然的從自己的臉頰滑落了下來,但是臉上還是那樣強強掛著幾分微笑接過了天漠遞過來的紙巾。

    來咖啡廳的人們幾乎都是常客,他們都是很喜歡這名熱情漂亮的老闆,曾經有多少有錢的子弟追求過她,但是都被她一一拒絕。但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名老闆掉眼淚,原先略顯吵雜的咖啡廳頓時安靜下來,少女的情懷有幾人知曉,唯獨瞭解秋靈那倆行清淚的也許就只有擠滿在門口的那些身著服務員制服的女孩子們。

    秋靈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坐在了那裡,彷彿在這一刻,她又變回到了當年的自己,變的膽怯起來。

    「我昨天乘飛機回來的,我幾乎見過了所有人,我也是從譚龍的口中得到的關於你的事,所以過來看看。至於洪兵,我相信你已經猜到了。我對不起他,對不起小薇,更對不起小雪,我沒有照顧好他。」

    「那紫嫣姐呢?為了你付出那麼多,而你卻在那裡逍遙快活。」難得秋靈說出一句話來,天漠淡淡一笑,輕靠在背後的沙發上不再說話側目望向了窗外,好一個冬天,轉眼間竟然飄起了雪花。

    「我在問你話呢!」似乎三年裡秋靈改變的不僅僅是成熟,而且脾氣似乎也變壞了,只見她猛的站起身來怒視著天漠,變的更加激動了起來。

    天漠自然也不會一直坐在那裡,但卻是手足無措,哭泣的女人最難對付,現在的秋靈並不是哄哄就能完事的。

    「我不適合她,僅此而已。」躊躇了半天,天漠只說出了倆句話。但是潛藏在墨鏡下他那躲閃的眼神卻依然是出賣了自己。

    「那你以為你是誰啊?紫嫣姐為你付出了那麼多,而你卻說出那樣的話來,你還穿成這樣,見不得人嗎?」秋靈不滿的話語讓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這裡飄來,而且個個都是為秋靈不平的樣子,因為在許多人看來女人流了眼淚代表真的傷了。

    沒人會想到這名咖啡廳老闆會這麼暴力,而且沒人知道秋靈一直視為傾慕之人的大哥哥竟然如此薄情,一個巴掌扇過來,天漠的口罩掉在了地上,眼鏡也被摔碎了。天漠沒有躲,因為他知道,這已經不再是一個秘密了,這道傷疤見證了那場悲劇,詮釋了所有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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