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淼伸手推了修瑜一把,也不知道碰到了哪裡,修瑜發出一聲悶哼,攬在景淼腰間的手卻收緊了幾分。
「景淼,你是不是想看著我的殘疾了,你才滿意?」
好一會,修瑜才沉聲發問,聲線壓抑,像是才從極大的痛苦中好不容易緩過來。
景淼將塞在枕頭下面的手機取了出來,藉著手機屏幕上的幽光看到他綁著繃帶的右手似乎有有血跡慢慢氤氳出來,層層染紅紗布。
「那你別碰我。」
景淼的眸光一黯,沒有好氣地說道,聲音有些有氣無力,不像剛才那樣充滿了怒氣。
手機的幽光盈盈,投射在景淼白皙如玉的肌膚上,像是泛著珍珠般細膩的光澤。
從景淼媽媽孫艾雲家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洗漱過了,一張素顏,未施任何粉黛,像是雨後的菡萏,在幽光裡無聲散發出淡淡幽香。
這味道,存在他的記憶中,太久沒有聞到了,這一刻溫香軟玉在手,全身沉睡已久的細胞都像是驟然復活甦醒了一樣,身體的溫度也在迅速升高。
一股 燥熱從身體深處轟地一下燒遍了全身,火熱地讓他心裡躁動。
景淼的目光上移,藉著手機的光線,瞥到他因為睡覺的動作而翻起的衣領,露出肩部的一大片肌膚。
只是看著顏色怎麼有些不對勁。
「你這一身傷到底是怎麼弄的?你的戲演的也太專業了吧?」
居然連看不見的地方都不放過,還真夠謹慎的,符合修瑜心機深沉的個性。
說著,景淼就抬手將他的衣領徹底翻開,指尖在那青紫交加的肌膚上用力一戳。
修瑜垂了眼睛,忽然笑了一聲,「嗯,這都被你發現了。你已經不容易上當了,我要是不把戲做足點,你怎麼會上鉤。」
景淼收回手,一雙眼睛瞪大,抬手將修瑜的下巴抬高,挑釁地看著修瑜,「你不可能永遠處在上風!風水輪流轉,修瑜,骨肉計是弱者的行為,真讓人看不起。」
修瑜眸子清亮,眨了眨眼,放在景淼腰上的手猛力一收,雙唇彎出一個看好的弧度,像是一頭突然發力的豹子,精準地咬住了已經掌在手心的獵物。
他的唇,熱度驚人,像是一團火,在片刻燃盡景淼的防備,靈巧的舌撬開了她的唇,又化成了一方魚,游曳在她的清甜,呼吸著她的呼吸。
記憶中的纏綿,隨著這個吻猛然竄進了景淼的腦海裡,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溫度,熟悉的人……
她幾乎要沉溺在這個霸道的人的吻裡,一切都隨著慾望做主。
可是下一秒,修瑜就放開了她。
驟然重新得到呼吸,景淼大口大口喘息著,清醒過來,她惱怒地望著修瑜唇邊邪魅的奸笑。
「原來你喜歡我用強的。你敢說你對我沒有反應?」
一句調笑,讓景淼臉上的溫度徹底升溫了。眼波一轉,景淼臉上的窘迫瞬間變成了無所謂的笑,「我是正常人,有慾望也很正常。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你的吻技怎麼還是這麼不入流?嘖嘖,你是我經歷過的最差的一個。」
修瑜唇微牽,「你經歷過誰?安皓然?丹?或者是賀流舒?還是龍凌宇?」
景淼收了笑,保持沉默。
「安皓然跟丹是什麼關係,你比我應該更清楚。景淼,你最不喜歡當小三的。賀流舒?他已經是過去了,你恐怕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了。龍凌宇?你如果喜歡他,當初又何必把他介紹給張淘淘?景淼,你只有我,也只會有我。」
修瑜的手慢慢撫上景淼別開的臉,粗糲的手指細緻感受著她光滑的肌膚,順勢將她的頭轉了回來,逼著景淼看向自己,唇再次滑過了她的臉頰,落到了她的耳邊,灼熱氣息緊貼著她的耳膜,「景淼,你的身體比你的心誠實。」
反正臉已經丟了,景淼也乾脆把話說開了,「對,我承認,我的身體對你有反應,因為我也是一個成年人了,有慾望有想法很正常。」
這是沉在心底的秘密,她一直不恥自己的秘密,面對他輕輕的一個呼吸撩撥,她居然會覺得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
「你想跟我在這裡來一夜情?做一場愛,只要你情我願,什麼都不能改變。可是卻會讓你在精神上不忠。你是不是很習慣做這種事情?」
黑暗中,景淼抬眼定定的望著光禿禿的水泥糊就的屋頂。
修瑜鬆開了景淼,正視著景淼, 「我從來精神上都只忠於你。景淼,或許在遇到你之前我不是什麼好男人,可是遇到你之後,我就已經不是我了。犯罪分子都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難道渣男還不能從良?」
從良這種詞都冒出了……
景淼抬手輕撫修瑜線條分明的臉,這段日子,他的臉龐越來越瘦削,他過的不高興,她同樣也過的不快樂,即使她已經成功報復了那些對不起自己的人。
這樣的糾纏,還有什麼意思。
明明她和他之間,就已經沒有可能了,再也跨不過去了。
「淼淼,不要和安皓然結婚,我求你了好不好?」
求她……修瑜在求她……
景淼收回手,「求我有什麼用?我倒是想求著讓安的眼睛好起來。我想求著讓我爸爸沒有在那一場事故中死去!」
最後一句,她的語氣陡然凌厲起來,十足的怨恨。
修瑜不敢置信地看著戾氣十足的景淼,低聲問,「你都知道了?」
景淼沒有回答,只是漠然地用眼睛盯著他。
剛才的曖昧氣氛一掃而空。她像是踏入了重重迷霧之中受著蠱惑猛然清醒發現自己差點掉入萬丈深淵。
「是!」
「我爸爸死了,我和媽媽兩個人相依為命,孤苦伶仃,艱難走到今天!你知道有多辛苦嗎?你知道有多想我爸爸嗎!你們都是殺人兇手!」
「所以我不會再和你在一起!」
「你死了這一條心吧!」
景淼翻身坐起,在黑暗中摸索著要穿上鞋子,卻被修瑜搶先一步。
他先幾步走到了門邊,打開了門,「你睡吧,我去車上睡。」
房間外亮著一盞小燈,光線中修瑜高大的背影透出幾分孤寂。
少了一個人,這張床上就寬敞了,可是景淼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地怎麼也睡不著,迷迷糊糊地睜著眼睛到了天亮。
大清早,景淼就起床了,看到修瑜的那輛車就停在了不遠處。
走過去,發現他躺在車後座上面,高大的他,側著身子蜷縮在空間憋屈的車裡。
「噹噹噹」景淼敲了敲車窗玻璃,「起來了!」
她本來不想叫這個人的,可是她自己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必須要靠著這個人才能回去。
修瑜遲遲沒有反應。
這人也太能睡了吧!景淼急了,直接將車門打開,鑽了進去,準備將他拍醒,手剛觸上他的臉,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臉上的肌膚火熱異常,燙的驚人。
他發燒了!
景淼趕緊拿出手機,翻出了李木的電話。
李木聽了景淼的描述,表示馬上就開車過來。
「小八本來舊傷未癒,又添新傷,皮外傷和皮內淤血,加上高強度的訓練,身體早已經透支了。」
陪同了整個檢查過程之後,李木將修瑜的情況說給景淼聽。
「現在已經夏末秋初了,更何況昨天晚上又是在郊區山裡,夜裡涼。他的身體肯定受不起了。這不常常生病的人啊,一生起病來,就不得了。」
李木語氣有些無奈,臉上寫滿了對修瑜的擔心。
景淼不說話,轉臉看向病房。如果說昨天晚上不是她把他趕到了車上,可能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虛弱地躺到了病床上。
李木歎了一口氣,「你知不知道昨天小八跟家裡鬧翻了?修老爺子拿枴杖把修瑜狠狠收拾了一頓,所以他的肩上會有那麼多青紫了。姑姑又氣又心疼,給小八甩了一巴掌。小八從小就沒有被這兩個長輩這樣打過,你知道原因嗎?」
景淼的心跳亂了一拍,想著昨天晚上自己懷疑他是在做戲,還用手指狠狠地戳在了那些青紫上面,他卻笑得無所謂。
修瑜,你為什麼……
景淼說不出一句話來,平靜的心驟然亂了起來。